真的假的?
關橋盯着冬離面色無波的臉龐,一時間不知道她這話從哪裏聽來的?西濘域的域規比之瑤山的山規當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對瑤山不熟,對瑤山的山規更不熟,但看冬離這派樣子,頗有幾分說服力,不過她這段話說得極妙,不論她有沒有法子醫治關志,這個時候表明能治癒關志無疑給她自己多添了不少砝碼,如果不重責關桐三人,那麼她就可以選擇不治療關志,雖然她人在西濘,許多事情由不得她,可要是將她徹底得罪死了,她就是不出手,那麼最後兩邊都討不得好,何況冬離要治癒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應劫失敗的關志啊。
顯然在場的人都聽出來冬離話裏的玄機,有人已經控制不住了。
“一派胡言!”關思耳聽冬離如此挑唆燁宗,怒不可遏地衝上來,“你這個臭丫頭簡直胡言亂語,什麼碎屍萬斷,什麼廢盡修爲,少說這些禍亂西濘的話來!”
對於關思張牙舞爪的這番話,冬離面上沒有起半點波瀾,關橋倒是時刻提防着,萬一關思喪心病狂動起手來。
“二伯祖,您千萬不要中了冬離的離間計,她這麼說法,無非是慫恿您重責我們,她好漁翁得利!”談冰跟着其母關思後緊接着來一句。
“什麼離間計?離間我和你嗎?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一夥的了?”燁宗眼裏起火,盯向關禕,“老四,你平時怎麼管理這些後輩的,一個比一個不像話!”
聞言,關橋暗籲一口氣,正如他之前所想,雖然燁宗護短,但是一旦涉及到關志、涉及到長生的事,這短護不護也就不重要了。
一口氣籲完,他收到父親關息遞過來的視線,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管怎麼說,關桐不顧倫理綱常,對他實施趕盡殺絕的行爲本就可誅,所以這一刻,他們是樂見其成的。
顯然關慈和關桐也被燁宗這等突轉的態度給驚到了,雙雙面露驚恐。
關桐一向伶牙:“二伯祖,雖說我三人的確是做錯了,但是罪不至斯,再者她口說無憑,單一張嘴說能治大伯的病就能治了嗎?”
這句話一語中的!
關橋眉毛一挑,禁不住斜覷了一眼冬離,是啊,關桐說得沒錯,總不能憑一句話,就讓燁宗信服吧。
果然,燁宗肩膀一沉,轉臉看向冬離。
冬離慢悠悠地迎上他的目光,伸出一隻蔥白的纖手,遞向關橋,示意他扶她一把。
關橋伸出胳膊,將衣袖下的小臂遞給她握住,扶她出得棺木來。
冬離緩緩地理了理衣裳,然後擡起下巴:“自然不能憑我一張嘴了,自然是該憑實力,自然是憑着我死了一個月,還能活過來的實力!”
此言正是!
關橋暗下感嘆,再看看燁宗,他的臉上原本因剛纔關桐一席話而生出的置疑已然消失大半。
關祉低頭應了聲是,三個丫頭不是他的子孫,雖覺可惜,但不覺如何痛心,關鍵冬離開出的條件實在蠱惑。
這一下,墓裏立馬炸開鍋,關慈三人拼了命地向關祝和關禕求助,關思和關慮也在想盡辦法勸說燁宗改變主意。
結果燁宗沒被說動,反而氣急親自出手,只三個揮袖間,關慈三人幾乎同時倒地,頓時羸弱不堪,奄奄一息。
“冰兒——”
關思大慟,哭倒於地:“幾萬年的修爲啊!”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燁宗恨聲一個甩袖,踱出墓穴,到了墓穴外又住了腳步,直到關橋扶着冬離走出來,他才重新起步。
關橋知道燁宗所想,他這是希望冬離儘快去診治關志,上次她給的幾粒延元丹怕是該沒有效用了。
“你現在感覺如何?”等落下一段距離後,關橋低聲詢問。
冬離衝他溫溫一笑:“感覺比我預想得要好!”
“好?”明明連路都走不順利,還好呢。
冬離看得出來關橋神情中的意思,但是她沒有多言,閉脣不語。
身體其實還是無力的,從這個方面來講,她的確感覺一般般,但是精神方面是真真切切地愉悅。
因爲在距離快醒來的幾個時辰裏,她神奇地做夢了,而且夢見的還是闢天丹譜,原以爲不會再在闢天丹譜方面有任何進展的她,簡直意外之極。
在這幾個時辰裏,她幾乎把餘下的丹譜內容都弄清楚了,甚至再三確認,並將整本丹譜回顧一遍又一遍,直到把裏面每一顆丹的內容牢記。
明明是夢,但是卻像嵌進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她可以左右夢裏的自己。
其實她老早就有意識,只是沉浸在夢幻中不願醒來,直到談冰的惡言惡語激怒了她,迫她睜開眼睛來。
好在燁宗信了她的話,將談冰三人修爲盡廢。
三個人,竟然有三個人合謀害她,着實意外,但是相較於闢天丹譜帶來的震撼,這點意外算不得什麼,何況事態都按照當初設想的那樣進展着,無非她多附加了一個條件,答應替關志治病罷了。
可她原本也沒打算不治,在夢知龍吟丹之後,她就一直在思索下面該怎麼做。
而剛纔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既不顯得突兀,也不顯得莫名。如果從密室出來後不久,她就說有辦法治療關志,那麼闢天丹譜的事,她就瞞不了,西濘定然不會對她善罷甘休,哪怕她成功救治了關志。這下就好說了,她死了一回,又隔了這麼久,又讓衆人親眼見識了她死而復生的本事,這個時候說出來想出辦法救關志,別人聯繫闢天丹譜的可能性就弱了很多。
關橋直接領她去看關志,前頭的燁宗等人也是直奔地下冰室。
“你說能治好大伯是不是緩兵之計?”
冬離搖搖頭:“先試一試,說不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