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九心說,果然可以催眠!
可還沒等他收回視線呢,鬼鮫居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嚇了尚九一跳!
大半夜的,外面響着笛子,牀上還筆直地坐了一個人,那畫面想想就能讓人後脊發涼。
鬼鮫慢慢掀開被子下了牀,在原地站了一會,像在思考着什麼一樣。紅顏也注意到他的舉動了,她不但沒有動,還示意尚九不要輕舉妄動。
紅顏緊緊盯着站在那的人,尚九則來到窗前,看向另一端的某個房間。
“怎麼,你懷疑他?”紅顏問。
“自從他來了後,阿忠就出了事,我能不懷疑他嗎?更何況,他對阿忠好像很感興趣,曾經跟阿菊打聽過他。”
“有這樣的事?”
這麼一說,連紅顏都不禁疑惑了,仔細想了下又說:“不過,阿忠看起來與正常人明顯不同,他會好奇也不奇怪。”
尚九盯緊那間屋子,緩緩道:“我調查過這小子,他的背景實在是太乾淨,乾淨到無從挑剔!每一處細節都是恰到好處,甚至,連諸多細節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總之,呈現在你面前就是個跟白紙差不多的人。就好像……知道我們會查他,提早準備好了一份寫滿答案的試卷。”
說着,他攏起脣角,“我這個人,就不相信那些完美的東西,不給我懷疑你的機會,纔是最大的問題。”
就在這時,鬼鮫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他的身子動了動。
紅顏趕緊叫尚九,兩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鬼鮫慢慢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一把鋒利的刀,拔掉刀套,握緊刀柄,連絲猶豫都沒有,對準自己心臟的位置就要紮下去
電光火石間,尚九一腳就踢翻了他的手腕!同時,紅顏也撲上前,指間夾着的兩根銀針對着他的頭直接紮了下去……
尚九看得都慎得慌,“你做什麼呢?”
知道她會鍼灸,可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粗暴地使用過銀針!而且還是紮在頭頂上,萬一扎錯了,人不死也得廢物!
“想要驗證的都驗證了,現在該讓他徹底睡一會了。”
見鬼鮫朝牀上直挺挺的躺下去,紅顏鬆口氣,這才說:“不用擔心,我跟一人學過點穴,這招也是跟她學的!只是她用手指就可以,我功力不到家,還得藉助我的鍼灸手法纔行。”
尚九聽得一愣一愣的,“顏姐,還有什麼您不會的嗎?”
紅顏失笑,聽着外頭的笛聲,道:“得了,幹正事吧!”
說着,她將笛子送到脣邊,深吸一口氣,然後吹響了笛子。
巫飄飄喜歡吹笛,算是她唯一解壓的方式。紅顏跟在她身邊久了,趕上她心情好的時候會教她些東西,比如笛子。
雖然沒有師傅的笛聲那樣悠揚婉轉,紅顏的笛子倒也不至於太刺耳,終歸是成了調子的。
尚九是知道紅顏的,她吹來吹去也就會那麼兩首,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但這會吹的這首曲子節奏及韻律都略顯紊亂,是他不曾聽過的。
她知道,這首曲子奏了效。
這曲子是之前有飛鷹堡進入地下暗道與巫飄飄對峙時,她曾吹過的。紅顏記憶力絕佳,從小便是隻要看過的草藥就能記住輪廓形態,及其藥性,無論有多少種相似的,她就是能夠一眼分辨出來!
對於音律,她也能勉強記下七七八八,這也是爲什麼尚九聽着覺得有些怪異了。
但僅僅就是這七八分的相似,就能夠遏制住對面的笛聲了,原曲的威力顯然更加強大!紅顏倒是生出些想要了解的念頭,這件事回頭還得聯繫一下華天東,他跟巫飄飄如今都在吳丘,希望能問出些眉目。
收回煩亂思緒,紅顏反覆吹着這首曲子,也是吹得越來越熟練,終於,對面笛聲弱了下去。
同一時間,外頭響起了打鬥聲。
尚九一聽騰地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推門出去。
紅顏則一直留在屋子裏保護鬼鮫,以防對方來個回馬槍。
尚九出了門,擡眼就看到了景湯跟聶隱兩人,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大門!他也來不及多問,跟着也追了出去!
這時,樓上的燈亮了。
赫連城從書房裏走出來,雙手撐在欄杆上往幾人離開的方向看過去,漆黑的眸子一如這夜色,幽暗神祕。
半個小時後,聶隱等人回來了,還帶回一人。
凌晨三點,客廳內燈火通明。
看到站在屋子中央的人,尚九跟紅顏都愣了,誰也沒想到會是他!
赫連城看一眼兩人的表情,“認識?”
對面站着的,是個穿着十分樸素的中年漢子,頭上戴了頂洗得發舊的解放帽,帽檐一側圈了邊,身上是套藏藍色的舊套裝,一雙不太搭配的深色運動鞋,也不知穿了多久,左腳的鞋底都開了膠。
他站在那耷拉個腦袋,也不說話,手中緊緊抓着一根黑笛。
尚九率先反應過來,叫了聲:“村長!怎麼是你?”
紅顏也糊塗了,“笛子是你吹的?”
站在那的不是別人,正是滇越村的村長,花田。
花田慢慢擡起頭,臉上表情有幾分糾結,看向幾人的目光也有意迴避,“我……”
赫連城招手叫來尚九,“這是怎麼回事?”
尚九介紹了花田的身份,說:“我們在滇越村時,就住在村長家裏,他待我們不錯。就是沒想到……”
他其實有將懷疑的目標對準江黎。
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絕對沒有他呈現出來的那麼全然無害。
可現實卻打了臉,抓住的人非但不是江黎,竟然還是個萬萬料想不到的!
花田將頭埋得更低了。
赫連城看一眼紅顏,紅顏會意,走過去輕聲問:“村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的了,你得讓我們知道你是不是有苦衷啊,這樣我們才能幫你。”
花田抿了抿乾澀的脣,尚九忙送過來一杯茶,“咱們坐下來喝口茶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