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能量衝擊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全世界的光都消失，但那確實是這一擊給所有人帶來最直觀的感受。不僅僅是在現場而已，就連隔着電視屏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受到了其影響。那股黑暗就好似能超越空間上的限制，僅通過視覺足以深入進人的靈魂深處，給人的感覺就像陷入了冰冷的深淵。
每一個目睹了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那是對靈魂深處造成的衝擊，是超越了人類生命層次不知道多少個級別的層級碾壓，沒人能擺脫這種負面影響。人們開始躁動，開始不安，那是生物體對超越自己理解的東西天然的恐懼。
“太可怕了，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一間避難所裏有人竊竊私語。
“是惡魔嗎？”
“是世界末日，一定是世界末日到了！看到那黑色的翅膀了嗎？那是將給世界帶來終焉的墮天使啊！”
“媽媽我好怕……”
一位母親強自壓下心頭的不安，微笑着摸了摸懷裏女兒的腦袋。
“別擔心。你看，還有奧特曼在那呢，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位母親的話很多人也開始紛紛附和了起來。
“是啊，還有那個奧特曼在呢，應該不會有事吧？”
“敵人確實強得可怕啊，但是到最後奧特曼應該也能想辦法解決的吧？因爲事情總是這樣的嘛……”
“……”
這同時也是世界各地有功夫關心這場戰鬥的人共同的想法。
就連事發之前還在開會討論“如何有效對抗奧特曼”的那羣政治人物也暫時不提這茬兒了，一個個心底裏都在暗暗給奧特曼打氣。
只要不是白癡都明白那個黑乎乎的怪物可不會跟他們談判講條件。要是這場戰鬥奧特曼輸了，那他們要頭疼的就不是屁股底下的位置坐不坐得穩的問題了，那緊接着迎來的就是世界末日。
畢竟要是連奧特曼都輸了……那還有誰能來打敗這樣可怕的敵人呢？
而滷蛋這會兒可不像他們那樣樂觀。作爲一個見多識廣、一肚子都是祕密的特工頭子，滷蛋現在十分罕有地感到了不妙。
從奈克瑟斯飛出去跟依組麥儒交戰開始，滷蛋就十分機智地下令讓母艦朝反方向開溜了，理由是浮空母艦作爲作戰指揮單位需要保持在安全距離外才能有效指揮。
然而就算是已經相隔幾百裏遠，梅菲斯特剛剛那一擊釋放的黑暗衝擊仍然影響到了他們的艦船。
儀器收集到能量數值和衛星反饋後，小科學家菲茲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他的直系上司科爾森焦急地催促：“菲茲，報告情況，發生什麼了？”
菲茲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下巴，結結巴巴地說：“剛纔……剛纔奧特曼對戰的敵人向天空射出了一發能量衝擊……威力……威力初步推測……”
“有多強？能炸飛整個紐約？”旁邊一直只能乾站着划水的沃德特工緊張地問。
“能擊沉美洲大陸？”科爾森覺得這已經是他想象力的極限了。
菲茲表情像是要哭出來：“那股能量足夠炸燬整個地球……應該還不止，這只是保守猜測，因爲數值早就已經超過當前設備測算極限了。要我說，那股能量一口氣炸掉三五顆地球之後說不準都還有剩……”
一時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相當精彩了起來。
“等一下，”黛西打斷道，“你說那足夠炸掉整個地球……那我們爲什麼還能好端端地在這兒？我不是說這有什麼不好，但我們這不是距離現場只有幾百裏遠麼？難道我們不是應該……被原地蒸發之類的嗎？”
“那是因爲那股能量沒有溢散。”菲茲搖搖頭，“那股能量的凝聚度奇高，超高濃度的能量全部被壓縮在一道光柱裏——就和奧特曼的光線類似。這一發衝擊是朝着天上釋放的，它射穿大氣層離開了地球，沒有打中任何東西，這算是我們的幸運。”
頓了一頓，他臉色更加煞白了，就像一個重病未愈的病人。
“但想象一下，”他說，“要是敵人下一發朝着地上的什麼東西開火的話……”
大家很快都理解了他要說的意思，但沒人接口說話。
大家都知道情況很危急，但也沒想到會危急到這樣的地步。
死神的鐮刀都已經懸到了每個人的頭頂，而他們直至此時才恍然驚覺。
沉默半晌，滷蛋出聲問：“所以這意思是不是說，除非我們跑到月亮上去避難，否則跑得再遠都沒用了？”
菲茲再次搖頭。
“並不是，長官。”他說，“事實上就目前數據來看，就算逃到月亮上去也沒有用。要是剛剛那下子真的打中地球，就算跑到月亮上我們也會被能量餘波蒸發成宇宙塵埃……”
“有這麼嚴重？”科爾森問。
雖然科爾森也算見過不少怪事了，可他還是覺得這太玄乎了一點。一擊炸掉地球還能附帶蒸發月亮什麼的，就算全球核彈數量翻個倍再一起引爆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威力。
“只會更嚴重。”一直沒吭聲的西蒙斯特工也附和了菲茲的話，“不過我們還沒完蛋，奧特曼還在那裏戰鬥呢，說不定剛纔就是因爲有他在，這發攻擊纔沒有直接讓我們全體完蛋。他肯定會想辦法解決的，一如既往。對吧，黛西？”
她習慣性地側頭望向黛西：“……黛西？”
黛西卻並沒答話，只怔怔地望着窗外望不見邊際的陰沉天空，時不時咬着自己乾燥的嘴脣，不知在想些什麼。
滷蛋這下也徹底放下了僥倖。
本來他都已經在動念頭要不要去拿傳呼機了——昔日那位驚奇隊長離開地球之前將傳呼機留在他手裏，告訴他只有到真正最後最後的關頭才能用這個呼叫她幫忙。
滷蛋尋思着現在可能就是那個“最後最後的關頭”了，可是現在他又覺得就算把驚奇隊長叫回來也未必就能幫上多少忙……
既然跑到哪兒都沒用，滷蛋難得豪爽了一把，大手一揮：“全艦，改變航向……我們去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