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毛病,畢竟如果她果真是一個將清白和尊嚴看的比命都還重要的人,那麼,以死明志被阻止對她來說當然會很痛苦。
可她若果真有以死明志的決心,槍裏面沒子彈了又怎麼樣?這沿海的公路,左邊是山,右邊是崖,一頭撞死或者跳下去摔死都是乾淨利落的,可她卻不僅能殺掉所有侵、犯她的人,還能挑人哭訴,說話還能如此的清楚明白。
並且,說“顧卿卿死了”的時候,語氣裏還帶了一點尖銳的興奮。
這哪裏是一個被欺、辱到精神崩潰的人該有的樣子?
她的戲的確演的很好,但是事情卻做的漏洞百出。
但還是有人願意相信,第一個就是沈墨南了。
“你說什麼?你被……都是顧卿卿害的?”沈墨南頓時就憤怒了起來:“顧卿卿她怎麼能如此的對你?”
“……我也想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除了之前找過她一點小麻煩,我哪裏對不起她了?”阮芷涵哭的那叫一個委屈可憐:“我根本……根本就是被顧卿卿給連累的。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去找顧卿卿,我怎麼可能會被顧思雅給盯上?我怎麼會上顧思雅的車?顧思雅綁架顧卿卿是爲了報復,綁架我是爲了錢,可顧卿卿爲了保住自己,就先給這些劫匪錢。
她就是蠢貨,她以爲將我和顧思雅推出去了就能保住她自己,可這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拿了錢,還不是要對我們……她又爲了保住她自己的清白,把我推出來……她就是條自私的毒蛇,她活該摔死,活該屍骨無存!”
這是阮芷涵早就想好的理由——自己來到這裏,和顧思雅、顧卿卿一起,那就是被顧思雅給騙過來的,反正之前在地下車庫的時候,沈墨南不是親眼看到她上了顧思雅的車子的嗎?
她就是被欺騙、被連累、被傷害的無辜者,絕對與綁、架顧卿卿,折磨顧卿卿,謀殺顧卿卿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殺這地上的幾個男人,也只是自衛,至於顧思雅去哪裏了,是怎麼“掉”到山崖下去的,想必這裏沒一個人會關心……
夏念本來就懷疑阮芷涵,見阮芷涵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就更覺得阮芷涵可疑了,她下意識的反問:“你不是有槍嗎?你都能把這些人給殺了,怎麼還會被他們給……”
她的話沒說完,一來是因爲凌東一過來拉扯了一下她,二來沈墨南又瞪了她一眼,而這種事情說起來也的確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夏念!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嗎?”阮芷涵卻瘋了似的站起來,指着自己說:“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眼睛瞎了看不見我纔是被欺負的最慘的那一個嗎?你懷疑我什麼?我覺得我阮芷涵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會下、賤到主動被這幾個劫、匪糟踐?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嗎?”
“我當然不會。”夏念說。
我和你又不一樣,我沒有你這麼……
“你不會我就會嗎?”阮芷涵咬牙切齒的說:“夏念,我知道你和顧卿卿關係好,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都已經被她害的這麼慘了,我難道還會說假話嗎?
說着,她再一次轉過頭,淚水憐憐的望着傅天行:“天行哥,我已經不乾淨了,已經配不上你了,這輩子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成爲你的妻子了,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我……我還是去死吧!”
她又往山崖那邊跑過來,卻跑的並不快,纔出去三步就被沈墨南抱住:“芷涵,別做傻事,你沒有不乾淨,你在我心裏就是這世上最乾淨最美好的姑娘,我娶你,只要你願意,我願意娶你爲妻,一輩子照顧你,好嗎?”
這麼深情的話,又是在這種時候,足以感人。
可阮芷涵卻說:“不!我不喜歡你,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你,我只喜歡天行哥,如果不能和天行哥在一起,我寧願死,你別攔着我,我現在這個樣子,天行哥不會再要我了,我只有去死……只有……”
她將期待的視線投遞到傅天行的那邊,以爲他會看在一條人命的份上多少妥協一下。
而只要他的態度稍微軟一點,她就有機會貼死了他。
可……
傅天行卻連個多餘的眼色都沒給她,就像是她的哭鬧、傷痛和絕望全都被他屏蔽了似的。
他站在山崖邊,海里來的風將他的衣服吹起,他面色沉冷的給自己的屬下下令:“準備繩索,我要下去!”
“大哥。”凌東一趕緊的過來:“還是我先下去探探?”
“卿卿是我的妻子,我要親自下去!”傅天行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凌東一,堅持着。
他答應過只要她有需要,他就會出現在她的身邊的,可是那樣的承諾剛給沒多久,他竟然就讓她一個人面臨生死選擇。
如果阮芷涵說的是真的,她是爲了保住清白主動跳下去的,那麼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裏該有多麼的絕望?
明明,她都已經想到辦法給他打電話了,可他的速度怎麼就能那麼慢!如果他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成功的救下她了?
這一刻,傅天行的心裏不僅有深深的自責,還有深深的愧疚和恐慌。
甚至,還有一種無力無助的感覺,就好像多年前他被追殺,以爲自己會死的時候一樣。
就好像母親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他多年找尋未果一樣。
得到的,又失去,那比從沒有得到過要來的更加痛苦絕望!
他一定要親自下去,親自去找她,哪怕找到的只是……不!他不願找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一定還活着,她從來就不是什麼災星禍種,而是福星,是他的福星,也最好能是她自己的,她肯定就在下面等他,等着他去救她!
“我要下去,再給你們三分鐘,不把繩子準備好,我就徒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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