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即便比現代人要早熟一些,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來人正是李俊文的便宜老孃,李王氏。此時她懷抱着李俊武,眼裏噙着淚水,有些激動地看着李俊文。
“娘”李俊文也快步走向李王氏,心潮起伏。
放在北上定州之前,李俊文每次稱呼李王氏之時,都有些尷尬的感覺。靈魂來自後世的他也有三十來歲,卻要開口叫一個不到四十的女子爲母親,除了感覺被佔便宜之外,實在是有些彆扭,即便不到四十的李王氏爲了操持家務,看起來比後世四十來歲的女子還要老的一些。
但是經過定州一役,尤其是之後被遼人綁架,生死不知之後,突然見到李王氏,一股母愛由內而外散發出來,令李俊文感到了無比的親切和放鬆,這種感覺,在他被翟雪兒救回來時,與葉紫蘇、李俊武重逢時的感覺根本不一樣。
只有經歷過生離死別,方知親情的重要。
“我兒受苦了”李王氏撫摸着李俊文的臉說道。李王氏不矮,但是李俊文比李王氏還要高出半個頭,她已不能像抱着李俊武一樣,將李俊文擁入懷中,只能抱住李俊文的腰,伏在李俊文的胸口,默默流着淚。一家三口就這麼環抱着擁在一起,李俊武的哭聲此起彼伏,再也沒有一副人前裝作小大人的模樣。
十三四歲,放在後世不過剛上初中的年紀,卻和李俊文一起經歷可生死,此時見到至親,焉有不發泄情緒的道理。
“大娘”隨後而來的葉紫蘇,見到了李王氏也如親人一般,撲了上去,加入了哭泣的行列。反倒是翟雪兒,與李王氏沒見過面,只得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
圍觀的衆人也被這氣氛感染,不時有人抹着眼角,沒人打斷四人的盡情發泄。
此時的李俊文,忽然又想到了後世的親生父母,也不知自己靈魂穿越之後留下的軀體是生是死,那邊的父母現在又是如何
“娘,您怎麼會在此地我爹也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李俊武和葉紫蘇的哭聲漸漸停止,李俊文才開口問道。
李王氏這才與二子分開,從懷中取出手巾抹了抹眼角的淚痕。葉紫蘇見李王氏分開,也不好意思再伏在李俊文的胸口,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到了李王氏身後,虛扶着她。李俊文一巴掌拍在還趴在自己胸前哭泣的李俊武腦門上,李俊武這才止住了哭聲,也站到了李王氏身邊。繼續撒着嬌。而李俊文的胸前,卻已被兩灘淚水打溼,一灘是葉紫蘇的,一灘是李俊武的,險些讓他露了點
“你爹喫着官家的糧,整個鄭王府的安危全指着他,怎能
走得開是你王家嬸子和馬家嬸子幾個,陪着娘一道兒來的來京城的馬車,還是鄭王給的呢”李王氏一指身後,李俊文便見到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好幾個婦人,正是王貴等人的老孃。此時王貴等人也正在和各自的家人相擁而泣。
“一個月前,娘和你爹收到夏哥兒的信,說你在定州被賊人所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恐凶多吉少娘和你爹一合計,即便你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能讓你做個孤魂野鬼,你爹他走不開,就由娘北上替你收屍招魂,將你帶回洛陽老家去
沒成想,剛走到半道兒,就收到你爹的口信,說你已經平安歸來,正在回開封的路上。你爹一尋思,反正娘也好久沒回開封了,便讓俺帶着你這些嬸子,來開封開開眼界,順便探望探望你”
“娘,你還來過開封城啊”李俊武插話道。
李王氏一個栗子敲在李俊武頭上,嗔怪道:“這是什麼話當年你爹還跟在官家身邊的時候,娘可不就跟着你爹在開封城住過一段日子麼不光娘住在開封,你們兄弟倆也住在開封城只是那時你們年歲小,不記得罷了。後來你爹隨着官家南征北戰,娘便領着你們兄弟倆回了洛陽,再後來便隨你爹去了房州這一走啊,就是十來年”
李王氏一臉神往,沉浸在回憶當中。李俊武則捂着頭,陪着李王氏神往。若是放在往常,他早就跳着躲開李王氏的栗子,可是這一回,他卻非常享受一般。
只一會兒,李王氏便回過神來,又忍不住摩挲着李俊文的臉頰,雙眼含淚說道:“我兒從小就跟着爹孃受罪,這回又是吃了多少苦,都瘦成這般模樣了”
李俊文聽了老臉一紅,若說他剛從遼人手中逃脫之時,心力交瘁,瘦了一圈也就罷了。但是經過路途中這一個多月的休養,早就白白胖胖,一點歲月的痕跡都看不到了,哪裏還有李王氏說的那麼悽慘。
“老夫人可不敢稱小的史官人,喚小的小史便是”聽李王氏稱呼自己爲史官人,蒼蠅一臉惶恐地說道。
他與李王氏差不了幾歲,卻稱呼李王氏爲老夫人,李俊文聽了都想笑。不過他也沒稱呼錯,他以李俊文爲主,李俊文以後的媳婦兒自然叫夫人,那麼稱呼李王氏爲老夫人也沒錯。只不過這輩分卻是有些彆扭
李王氏顯然也還沒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平日裏都是被人大娘大妹子的叫,冷不丁的被稱作老夫人,卻是有些不習慣。她臉一紅,對李俊文說道:“不管叫什麼,總之你就是不能處罰
他們二人”
“小官人,原本我與展兄弟二人是按照計劃準備隨同開封府的人一同出城迎接小官人的。但途中恰巧偶遇老夫人一行進城,小的怕老夫人出什麼岔子,想以展兄弟之武功高強,定能護得老夫人周全,便擅作主張,誤了出城接小官人的時辰,還請小官人責罰”蒼蠅躬身行禮道。這廝精得很,把沒有按計劃出城的理由全都往安頓李王氏一事上推,絕口不提方纔優哉遊哉喫雞之事。
“我二人未按小官人安排行事,還請小官人責罰,展某絕無怨言”展無忌也跟着謝罪道,一臉的懊惱。很明顯,展無忌還是比較講規矩的,估計是被蒼蠅給帶壞的。
李王氏朝李俊文雙眼一瞪,她平日裏就是李家的實際話事人,李俊文自然不會去正面和她對着幹。開玩笑,李延彪都降不住的女人,他李俊文可不想去招惹。
“雖情有可原,卻於規矩不符念在你二人送信有功的份上,功過相抵,這兩記軍棍先記着,待日後若有再犯,一併罰了”李俊文本就不是真心想打二人,只不過是殺雞儆猴,以達到警示其他人的效果。
“多謝小官人”二人欣喜回道,展無忌還不忘將手中的雞肉往口中塞了一口。
“娘,如此處理,您可滿意”李俊文笑問道。
“唔你自按你的方法做事,只是切莫傷了手底下兄弟們的心你爹爲何有如此多的老兄弟追隨,就是這麼個理兒”見李俊文給自己面子,李王氏很滿意,它也不會蹬鼻子上臉,傷了兒子的威嚴,諄諄教導道。
“兒子省得”李俊文回道。
“大郎,我”這時,一直在旁邊默不出聲的翟雪兒突然拉扯着李俊文的衣襬說道,滿臉羞澀與慌張,神情扭捏的就像一個小女孩,完全沒有平日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豔。
“這位姑娘是”李王氏見這麼一個漂亮女子與李俊文如此親近,心生疑慮。
李俊文正要介紹,葉紫蘇卻搶先一步,附在李王氏耳邊說了一堆,李王氏聽的連連點頭,看着翟雪兒的眼神也漸漸慈愛起來。
“原來是翟姑娘啊,這模樣,長的可真俊”李王氏笑嘻嘻的拉起翟雪兒的手,仔細打量起翟雪兒來。
葉紫蘇一臉惋惜,看來指望未來婆婆和自己一條心,聲討李俊文的愛心氾濫,是不可能的了。
李王氏當然不可能聲討李俊文的濫情,在她看來,李俊文最好多找幾個媳婦兒,這樣將來纔好爲老李家多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又豈會介意李俊文認識多少女子呢身邊女子越多,證明自己兒子越厲害,越喫香嘛
不過,若是李延彪敢如此在外頭處處留情,那結果可就不一樣咯,說不定第三條腿就不保了
遠在房州的李延彪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心想也不知道是誰在念叨自己
“大娘叫我雪兒便可,不用如此生分”翟雪兒輕聲細語地說道,溫柔得令李俊文難以置信,這還是平日裏動不動拿簪子威脅他的翟女俠麼
“既如此,那俺就不和雪兒姑娘客氣了”李王氏笑嘻嘻地說道,她越看翟雪兒,是越喜歡。
瞧瞧這細腰大臀的,聽蘇兒說,這姑娘是練武的,那以後肯定好生養
“雪兒姑娘今年多大啦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啊”李王氏很自然地問出了一系列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