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妤的眼神從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略過，開口道：“宋瑞成，我想請你幫個忙。”
宋瑞成聽了，偏頭挑眉：“嗯？你說說看。”
鹿妤把事又說了一遍，希望他能上臺鋼琴演奏。
“誰告訴你我會彈的？”宋瑞成過了好一會兒，語氣冷硬得問道。
鹿妤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滿，她偷偷瞟了眼斜對面的蕭啓，發現他正擠眉弄眼得暗示自己不要透露。
她珉着脣，解釋道：“無意間聽說的。”
孫苗苗看情況不對，也幫着鹿妤附和道：“對啊，剛剛聽見別人說的。”
唐莎巴不得宋瑞成對她生氣，也並不想牽扯其中，沒有出聲戳破她們的謊言。
“哦？”宋瑞成拖長了音調，似有些懷疑。
蕭啓心虛，扒拉着拿來的塑料袋，扯開話題，“哎，你買了牛奶啊？”
塑料袋裏裝了五個盒子狀的鮮牛奶，明顯剛從冰櫃裏拿出來，天氣熱，盒壁上滲着水珠。
“嗯，分了喝吧。”
蕭啓得令，手腳勤快得把鮮牛奶給分了，然後戳開悶頭喝了起來。
“對了，你不是不喜歡喝牛奶嗎？怎麼買這個？”
鹿妤聽了這話，拿着鮮牛奶的手頓了下，看向宋瑞成。
宋瑞成把鮮牛奶的盒子提起來，咔嚓一下打開，淡淡得回道：“有人喜歡，偶爾換換口味也行。”
鹿妤莫名的想起了開學時他的調侃，一時間愣了神。
而蕭啓瞬間驚了，宋瑞成還從沒這麼體貼過人呢，不過還沒來得及問句誰，就聽到唐莎頗爲意外的聲音傳來。
“瑞成，沒想到你還專門去了解了我的喜好。”唐莎欣喜得把鮮牛奶像個寶貝捧着，“謝謝。”
宋瑞成喝了口牛奶，劃過喉嚨口，冰涼涼的，低垂着睫毛，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
他想到自己站在冰櫃前，腦海裏突然晃過的一張小臉，一時之間沒應聲。
蕭啓頓時沒了八卦的興趣，如果對象是她的話，自己兄弟對她的態度自己再清楚不過，一時的“體貼”可能是想讓她更聽話。
在鹿妤耳中，唐莎說的話更像是在炫耀，而宋瑞成的默不作聲更是讓她迴避了眼神。
牛奶是爲她買的，只是順便捎上了我們，呵，真是自己想多了，她想。
鹿妤打開面前的鮮牛奶，嘬了一口，淡淡的跟原來喝過的差不多，但此刻不知怎麼了，沒有之前那麼喜歡了。
宋瑞成偏頭看了眼她喝牛奶，喝得很慢，不像自己，一會兒就見底了。他回味了下嘴裏的味道，舔了下脣，然後移開眼起身，說道：“我去打飯。”
鹿妤喫的也差不多了，趁機拉着孫苗苗先走了，走之前還是不忘把沒喝完的鮮牛奶帶走。
等宋瑞成回來的時候，又回到了三個人喫飯的局面。
“鋼琴這事你說的吧？”宋瑞成冷不丁來了句。
宋瑞成五歲開始學鋼琴，一方面是老媽曹瀾蕙的主意，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興趣所在。
只是後來學會了，熟練了，曹瀾蕙心底的驕傲起來了，恨不得每天都讓自家兒子在人前表演。
小小的少年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小西裝，坐在鋼琴面前，曲子彈了一遍又一遍，心裏的喜歡也慢慢淡了下來。
再後來長大了，家裏的那架黑白的三角鋼琴仍放在明顯的位置，卻再也沒有被碰過。
宋瑞成沉默了片刻，“你不是會拉二胡嗎？給你一次表演的機會。”
“……別開玩笑了。”蕭啓哭喪着臉，“我就是個半吊子。”
“二胡？”唐莎“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就嗚嗚啦啦那個？你還學了？”
……好笑嗎？沒見識的傢伙。蕭啓心底翻了個白眼，面上理都沒理她，拿着筷子挑着喫剩的菜。
只是，這事像是戳中了唐莎的笑點，笑聲沒完沒了，蕭啓一時沒忍住，撂了筷子，“夠了啊？你有完沒完？”
筷子敲在鐵質的餐盤上，發出“鐺鐺”兩聲，隨後落在邊上。
唐莎被蕭啓突然的動作嚇到了，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你衝我發脾氣？”
她一下子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嚯”得一下站了起來，“蕭啓，誰給你臉了？”
“怎麼？說不得你了？”蕭啓冷哼一聲，心想這種暴脾氣誰娶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你……”唐莎礙着宋瑞成的面沒爆粗口，轉而向他求助，受委屈似得叫了他一聲。
蕭啓聽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爲了噁心她似得，也學着她的音調叫了聲“瑞成。”
宋瑞成眉頭皺着，看着兩人僵持的模樣，一陣頭疼。
他站起來，對着唐莎說：“你喫完了嗎？”不等她接話又道：“喫完了就先走，吵吵吵，不累嗎？”
“我……”唐莎原本還想說什麼，但聽着宋瑞成的語調，不耐煩又有些無可奈何。
誰叫自己喜歡他呢？唐莎心中不忿，卻還是顧及着宋瑞成的感受，順着他的話走了，走之前狠狠剮了蕭啓一眼。
蕭啓眉毛一挑，打勝仗似得回瞪了回去。
“行了，收收吧，人都走了。”宋瑞成坐下，草草吃了幾口飯。又叮囑道：“以後別給我找麻煩。”
蕭啓頓了頓，知道他難處，一邊是鐵好的兄弟，一邊是自家老媽介紹的女人，還需要維持下表面關係。
“放心，好男不跟女鬥，不會有下次。”他接着嘆了口氣，一副同情又看好戲的口吻，“你也不容易。”
宋瑞成：“……”
難得兩人對話自己佔上風，蕭啓正洋洋得意的時候，宋瑞成悠悠飄來一句“二胡的事……”
蕭啓一個激靈，打斷道：“別別，哥，我錯了，咱不提這事行嗎？”
宋瑞成瞧他那慫樣，本來也沒想怎樣，“唔”一聲假裝考慮，好一會兒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