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妤和孫苗苗來到階梯教室時，才後悔有些來晚了。階梯教室很大，放眼望去，一排排座位上都坐滿了人。
“嘿，兄弟，快看門口。”在黑壓壓的一羣低頭族中，蕭啓用手肘推了一下閉着眼睛的宋瑞成。
纔剛閉上一會兒就被打斷，宋瑞成睜開眼時，眉宇間明顯得透着不耐煩，他順着蕭啓的意思看向門口，捕捉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鹿妤。
門口有位年輕老師，催着她們，“動作快點，就坐在前面，位置不要空着。”
鹿妤和孫苗苗小跑着過去，沒法選，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
講臺旁倚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教授，正擦拭着眼鏡，面容看上去和藹可親。
椅子還沒坐熱乎，講座就正式開始了。
老教授戴上眼鏡，看了一圈階梯教室裏的人，沉默着拿起講臺上的話筒，踱着步子走了下來，首先自我介紹了一番。
老教授姓雷，名裕陽，他已經退休了，每年都會被學校邀請回來開一場講座。
然後他別開生面地問了個問題：“在座的小年輕們談過戀愛嗎？”
同學們一個個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眼，擡起頭來，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原本想着這種講座會像平常一樣無聊得睡着或玩手機直至結束，卻沒想到他提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少同學在底下喊“談過”，也有部分同學搖頭說“沒有”。
鹿妤正好在雷教授的眼皮子底下，他笑着問道：“你呢？”
她很誠實得搖了搖頭。
“欸？她搖頭了，你的機會來了。”蕭啓又推了推宋瑞成。
……我又不是沒眼睛。
看得出來蕭啓現在格外興奮，宋瑞成忍住了想打他的衝動，沒搭理他。
雷教授建議道：“那最好趁走上工作崗位前談一場。”
蕭啓聽了又想開口，纔剛出聲就被宋瑞成堵了回來，“我耳朵又不聾，聽得見他說的話。”他又補了一句：“能讓我耳根清淨一會兒嗎？”
蕭啓勉爲其難答應：“行吧。”
雷教授還在繼續授課：“營銷從狹義上講的就是推銷，再通俗一點就是賣東西。”
“那你要怎麼把東西賣給別人呢？”他又提了個問題。
雷教授又往後走了走，“來，你來說。”他把話筒遞給了一位男同學。
巧了，那位男同學正是曾田。
他站起來，一手握着話筒，一手抓了抓頭髮看了看左右，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啓在旁邊：“隨便說。”
雷教授揹着手，“假設你是個賣蘋果的小販，有人來買，你會怎麼做？”
他想了下，靈機一動，說道：“來來來，我家的蘋果大又甜，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
“……”
片刻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都一個反應：這孩子被爛大街的促銷廣告給洗腦了。
宋瑞成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坐旁邊的蕭啓“噗嗤”一聲，本來想給他留點面子，奈何連曾田自己都笑了。
雷教授讓他坐下，等笑聲漸止後，他說：“剛剛那位男孩子說得蠻好的。”
彷彿一陣冷風掛過，楊雨信臉上掛着不可置信，這他媽能賣的出去？？
好在雷教授只是鼓勵一下曾田，他說：“開個小小的玩笑，你作爲推銷員一點也不用心把產品推銷給買家，他們會買嗎？”
他給了同學們足夠的時間反應，接着又問：“你不用心瞭解你要賣的產品，揣摩不了客人的心思，還能賣出去嗎？”
同學們異口同聲：“不能。”
雷教授往回走，又轉回來剛開始的話題：“你們談戀愛的時候用心嗎？”
“當然。”又一次得到一致的答案。
他問：“那有人知道推銷該怎麼做了嗎？”
有一人大聲喊着：“和顧客談一場戀愛！”
雷教授難得這麼激動：“說得好！”不過他又添了一句：“當然，也沒讓你們真的和顧客談戀愛哦。”
蕭啓他們在後排擠成一團，笑了半天。
蕭啓：“哈，這老頭子，開了個講座，專門催人談戀愛？”
曾田：“我要發憤圖強，爭取早日找個女朋友，也有利於我以後的工作。”
楊雨信睨了他一眼：“……這人被嚴重洗腦了。”
兜兜轉轉，最後雷教授又停在了鹿妤旁邊，“你說你是不是要抓緊時間談戀愛了？”
“……”話筒都遞到嘴邊了，她也只能說“是”。
她這聲音一傳，蕭啓可聽在耳朵裏，對着宋瑞成又來勁了：“你聽聽，人家可要談戀愛了，你再不抓緊點……”
蕭啓猝不及防：“噗！你謀殺啊？！”
宋瑞成收回拳頭：“安靜點。”
蕭啓捂着腹部，仍舊嘚瑟：“你就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宋瑞成給了他一記白眼。
蕭啓看着宋瑞成突然站起來，剛被打有些敏感，問道：“你幹嘛？”
宋瑞成耐住性子：“還不走，是等着繼續被洗腦嗎？”
蕭啓看着雷教授還在滔滔不絕得講營銷與推銷的區別，估摸着還要講一段時間，“等等，我跟你走。”
楊雨信越過曾田跟他們說話：“欸，算我一個。”他頓了頓，看着聚精會神的曾田，推了他一把，“你走不走？”
曾田一臉困惑，“不是講得挺好的嘛！”
宋瑞成看他這幅模樣，一時半會兒還出不去，“我在門口等你們。”
蕭啓點點頭。
“沒說他講得不好。”楊雨信試着講道理：“你以後會是賣蘋果的小販嗎？或者是一個普通的產品推銷員嗎？”
曾田想了想說：“不會。”
楊雨信：“那不就得了。”
曾田：“可他講得是道理。”
楊雨信被驚着了，“平常課上那麼多大道理你怎麼不聽？”
曾田一時之間居然無法反駁：“……反正我不走。”
蕭啓搖了搖頭，“沒救了，信兒，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