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國星穹 >六十、來報私怨
    被派來見趙和的錄事參軍姓馮,看起來就是個脾氣好的角色。

    他一見趙和,先恭恭敬敬行個禮,然後又祝賀,未了才道:“郡守聽聞趙祭酒領稷下劍士剿賊,特命我來相助,我帶來了五百郡卒,請趙祭酒安排。”

    趙和睨視了他一眼。

    賊人從昨夜開始包圍營寨,切斷這邊與歷城的聯繫,趙和不相信朱融不知道。但昨夜沒有派兵來援,到今早稷下學宮劍士大舉出動之後,則派兵來,這是來支援還是來搶戰果的,可想而知。

    或許在朱融那位郡守的心裏,一個總惹事生非的學宮祭酒,不如被響馬殺死在野外,哪怕因此受朝廷怪責,也比繼續看趙和挑事要好。

    “此時你來,所爲何事”趙和冷笑了一聲:“不要跟我說那些虛的,朱郡守在你來時,肯定有所交待”

    “郡守說,若賊人有糧,還請祭酒交與我們,其餘戰獲,盡皆不問。”

    “他倒是有臉問問。”趙和翻了一下眼睛。

    這一戰破了莊子,確實收穫不少,但佔大頭的就是那二十餘萬石糧食。至於其餘的浮財、布帛、貨物,數量有限,未必夠得上此次獲勝的賞賜。

    不過糧食他拿來也沒有用,總不能將糧食當作賞賜之物吧。

    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戰果在等着他。

    “既然如此,這裏就交給你了。”趙和一振衣袖:“隨我回軍”

    他一聲令下,曾燦旁邊有人吹響號角,正在打掃戰場的稷下劍士們紛紛列陣,沒多久,近兩千稷下劍士便已整裝待發。

    除了他們之外,倒戈的響馬們也在。

    趙和再沒有理這位馮參軍,令靡寶約束好這些倒戈的響馬,先去附近覓地休整,自己則帶人徑直離開。馮參軍在後追了幾步,口中叫道:“祭酒,祭酒,莊子裏繳獲的圖籍文檔,還請爲我留下哎喲”

    “再敢跟着君侯,老大的拳頭招呼你”樊令粗魯地將他推開,瞪着眼睛嚇唬道。

    那位馮參軍只能苦笑,留在原地,目送着趙和帶隊返回歷城。

    來時還帶了物資,返回之時,可謂輕裝上陣,所以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抵達了歷城。

    當學宮劍士們進入歷城之時,途中百姓,紛紛駐足,不少人甚至歡呼起來。

    學宮劍士生活在歷城之中,早被當成歷城的一份子,而外頭莊子裏聚集的大多是響馬,與歷城中的百姓可謂死對頭,故此他們纔會如此歡喜。

    趙和特意挑了東門進城,進城不久,便是東市。

    在抵達東市之後,趙和並沒有立刻趕回稷下學宮,而是下令:“圍住東市,給我平了穎上堂”

    此時東市其實已經被封鎖,稷下劍士得令之後,立刻過來,將原本封鎖東市的郡兵、差役趕開。那些郡兵差役雖然心中不服,可看到這些殺氣騰騰身上猶有血跡的劍士,只能向後一退,露出身後的官吏來。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

    趙和騎在馬上,瞄了那官吏一眼,不由微笑起來:“竟然還是熟人”

    這吏員,正是曾經試圖軟禁他的徐鈺。

    徐鈺勉強鎮定,上來向趙和施禮:“見過趙祭酒,趙祭酒這是何意”

    “我來找穎上堂的麻煩,怎麼,你在這兒是爲了阻攔我麼”趙和問道。

    “不敢,不敢,得知穎上堂管權與響馬有所勾結,朱郡守便令卑職前來搜捕稷下學宮不干涉地方政務,還請祭酒行個方便。”

    徐鈺態度雖然恭敬,但話語裏卻是軟中帶硬。趙和一揚眉,再次打量了這位年輕的吏員一眼,稍頓之後道:“我在學宮當了近二十日的祭酒,也查過學宮的一些檔籍,你叫徐鈺,與公孫涼是至交,對不對”

    徐鈺心中一凜。

    他此前借朱融之名軟禁趙和,原本以爲趙和就算有怨氣,也應該發作到朱融頭上,而不是與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一般見識。

    現在看來他判斷錯了,趙和並沒有因爲他是一個小人物而放過他,相反,趙和不但記得他,還專門去查過他的資料。

    他彎了彎腰:“公孫涼在稷下時交遊甚廣,知人知面不知心,卑職也不知道他入咸陽之後,竟然會狼子野心,欲害赤縣侯。”

    趙和微微一笑:“就當你是這樣的吧我今日來,無意干涉地方政務,我是來報私怨的。”

    “呃”

    “我與管權的私人恩怨,與政務無關,你若是再在此阻攔,也就是要干涉我與管權的私怨了”趙和道。

    徐鈺心中直罵,但也明白,趙和只要拿定主意以私人恩怨行事,哪怕是齊郡郡守朱融本人到此,在他有明確違法之前,也不能去阻攔他。

    “祭酒就算是私人恩怨,也用不着這許多人吧”他攔不住趙和,就只能在別的方面想辦法了。

    趙和卻不再理他,而是向樊令點點頭。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樊令轟的一下衝來,直接將徐鈺撞開,然後揮手:“圍上,若有頑抗者,殺無赦”

    稷下劍士頓時精神一振。

    他們可都知道,管權乃是商家四姓之一的家主,這穎上堂是其家族在歷城中的大本營,囤聚的財富不可勝數。

    在城外莊子裏,他們繳獲其實很有限,可在這城內的穎上堂中,繳獲必然豐厚。

    因此他們紛紛衝了過去,先是將穎上堂四方團團圍住,然後開始攻門。

    穎上堂中如今是慌成一片。

    作爲管氏在歷城中的大本營,穎上堂佔地足足超過百畝,其中院落、房屋有千間,而且管氏樹大招風,數百年在此經營,自然會將自家建得極爲堅固。所以從外邊看,穎上堂與普通街區沒有什麼區別,但真正上手,就會發現這裏的院牆比一般大戶人家要厚、要高,就連大門,都是鐵皮包着木芯。

    王五郎如今便在穎上堂之中,除了他之外,還有神情緊張的程慈。

    “真不是,五郎兄,我真不是趙和派來的祕諜,如今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王五郎有些厭煩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這傢伙就纏在自己身邊,自己到穎上堂來,他也跟了過來,怎麼都甩不掉。若不是家主說這傢伙或許還有用處,他早就令人將之殺了。

    只不過現在,家主在城外兵敗,他們在城內被圍,哪怕院牆堅固,可也支撐不了多久。

    “休要吵鬧”

    在一片慌亂之中,一人鐵青着臉,厲喝了一聲。

    衆人都安靜下來,一起看着此人。

    此人名爲蘇遜,與潘琢皆是管權的護衛劍士,當初去稷下學宮殺死黎應者就是他們。

    管權不在,他便負責穎上堂的安全。

    “家主不會有事,所以你們不必想着投靠趙和,若有人膽敢投降,家主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不但自己遭殃,便是家人也要受到牽連”蘇遜厲聲喝道:“原本家主就有安排,你們各就其位,不得擅動,若是門被攻破,我們盡皆戰死,你們再降也不遲”

    那些慌亂的僕人首先被他唬住,然後與他們一樣的死士們,紛紛執着武器佔據了穎上堂的各處要害。

    待衆人散開之後,蘇遜向王五郎招了招手。

    “蘇親護。”王五郎與他見禮,面帶憂色。

    “家主未曾料到會有此敗,故此未能提前安排城中事務。”蘇遜嘆了口氣:“若是家主勝了,有一千一萬種方法遮掩過去,可如今敗了,想必官府之人很快就會進攻。”

    “是。”王五郎應了一聲。

    “我可以死,五郎你不能死,至少是不能落入趙和的手中。”蘇遜盯着王五郎道。

    王五郎臉色慘白。

    他知道蘇遜的意思,他知道管權的祕密太多,如果落入趙和手中,又喫不過刑訊,可能會泄露一些關鍵祕密。

    “穎上堂中的暗道,你可知曉”蘇遜又道。

    王五郎心中一跳,他知道此事,現在還能勉強保持鎮定,所依賴者,便是這條祕道。

    “你帶着這個廢物,尋機離開,莫要給別人知曉了,那些關鍵之物,記得都帶走”蘇遜指了指在旁邊眼巴巴看着他們的程慈。

    王五郎愣了一下:“蘇親護,你隨我們一起走”

    “我若走了,這裏沒有主心骨,必然潰散,沒有人牽制,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我們。”蘇遜搖頭:“我與潘琢,都是受了家主厚恩,現在到了報恩之時了。”

    他說完之後,從腰間拔出刀,對着王五郎虛虛一斬:“速去,速去”

    王五郎只覺得眼中淚水翻滾,他應了一聲,然後抓住程慈的胳膊。

    “你隨我來”

    程慈茫然地跟在他身邊,他如今的處境極爲尷尬,管權這邊總懷疑他是趙和派出來的間細雖然這麼蠢的間細實在少見,因此對他並不信任。而趙和那邊又認定他是叛徒,若落入趙和手中,他的下場絕對悽慘。

    “五哥,五哥,你一定要幫我,求你,我對管家主,對你都還有用”

    被王五郎拖着走了幾步,他纔回過神來,哭哭啼啼地說道。

    王五郎恨不得將他一把推出院外,但是想到自家主人的吩咐,這廝或許真能派上一些用場,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將他帶入了一間屋子。

    就在王五郎與程慈從屋中祕道逃跑之時,外邊趙和也已經向曾燦下達命令:“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去見一見朱融,我有些話,要好生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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