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來時人不知,依舊。
日期是民國101年10月9日,柳夏來到臺灣的第30天。
那是一個風輕雲淡的午後,陽光透過腐蛀的窗棱,將q大老圖書館的木桌染成淡金色。當時柳夏正滿懷激動地抱着筆記本電腦在giant的官網上研究着101年度最新款的單車,因爲zak說他有個老朋友能幫柳夏和老包以物超所值的六折的員工價買到兩部giant單車。柳夏想起zak跟他描述的單車旅行,想象着那份路在腳下、人在天涯的快感,嘴角不自覺地綻出微笑。
就在這時候,柳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柳夏的新手機是一部淘寶上買的水貨ckberry
9700,它的前任三個月前粉身碎骨在吉大圖書館,最後一瞬間停留在它屏幕上的文字是:“對不起,這次是真的來了朋友。聽聽音樂吧,睡一覺就好了。”
柳夏逃出亂入腦海的回憶,眼前的這行字逐漸清晰:“hi,今晚有空嗎?”發信人是莊鷺。
他的眼角微微抽了抽。“暫時沒有計劃哈”
“圖書館電影廳晚上放《昂山素季》,我等了好久”
心若打翻五味瓶,柳夏對着手機,不知如何回覆,臉上陰晴變幻。如是呆了五六分鐘。莊鷺的第三條信息便到了。
“可惜阿呆有社團活動。陪我去看呀”
柳夏複雜地笑了笑,敲下答覆……“好呀,幾點?”
“電影七點開始放,那……六點五十圖書館門口見?”
“嗯:)”
柳夏放下手機,轉頭望向窗外,那裏清風在拂弄微黃的樹葉,一片安詳風景。他喃喃自語:“秋天。”
6據說昨晚夜色很美
“握草莊鷺和柳夏在一起了!”第二天一早,q大交換生裏就炸開了鍋。毫無預兆,彷彿平地一聲驚雷起,其轟動程度完全蓋過昨日莫言爲華人捧回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
衆人相語,或色舞飛眉,或捶胸飲淚,心間各有滋味。
老包被七八個版本的評書體轟得找不着北,十一點半下課鈴響後便迫不及待地溜出教室後門暴走2公里衝進了平齋203。“嚓嘞!你和莊鷺咋個情況啊?”端的是聲若晨鐘,連窗戶都跟着顫了顫。
老包擠出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假笑,猿臂輕舒兩下便爬上牀沿,一把搶過柳夏抱在懷裏的《金剛經》,目光灼然:“今早大家都在傳你和莊鷺在一起了!”
柳夏挑了挑眉,一把推開包萬戎攀下牀去,在飲水機前咕嘟咕嘟地接起了水,“她有男朋友在法國,我有心上人在大陸,你說,怎麼在一起啊?”
“納尼?”老包瞪大了燈籠般的眼睛,“莊鷺有男朋友?!”
“嗯哼……”
“可諾晴說有人昨天半夜看到你們倆在風雲樓,她把頭都靠你肩上了啊!是他們……看錯了?”
“她把頭靠我肩上爲什麼我們就得在一起了?”柳夏反詰,一臉正氣凜然。
“納尼?”老包張圓了臉盆般的大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問了。
柳夏啜了一口剛剛泡好的速溶咖啡,頓了頓,若有所思道:“哎呀,14400臺幣……回頭拿不到獎學金就死定定了啊。”
“大哥,您這又是神馬跟神馬?”老包已然凌亂。
“哎呀,我決定買roax2啦,你想好公路還是山地了嗎?”
“嗨,你說單車呀!”老包恍然大悟,眼裏頓時閃起不一樣的光芒,“我習思了一晚上呢,anyroad1 吧!今早我又問了幾個朋友,這尼瑪捷安特六折太稀罕了,zak哥急着叫咱趕早把錢付了佔坑,怕這員工折扣也是可遇不可求,嘿嘿,我習思還是一步到位吧!”
“草,你個土豪。”柳夏思緒飄往天外,彷彿已經聞到瀝青馬路上的漫漫草木香。“錢取了?zak哥的賬戶記得吧?”
老包憨笑着拍了拍他的德軍揹包,用他那**的東北話口音英語說:“lets rock and r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