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樂歌 >第四百六十四章 治病
    深夜,大雪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庭院中已經積滿了數寸厚的積雪。厚厚的積雪讓園中的一切都失去了棱角、模糊了原本的面目,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陸尚枯坐在炭爐旁,一動不動的看着庭院中落雪如絮,彷彿在神遊天外一般。

    忽然,垂花門處現出兩條人影。兔起鶻落間,兩人已輕飄飄落在房前回廊上,身後積雪的花園中,只留兩行稀稀疏疏的腳印……

    陸尚老眼昏花,卻也能看清其中一行腳印,要比自己兒子身後的腳印淺上三分。這說明來者的功力,還在陸修之上。

    “呵呵,老十,你真人不露相啊。”陸尚對戴着斗笠的來者微笑道:“都以爲你也就是剛進地階,沒想到功力遠在你大哥之上。”

    來者還沒開口,陸修卻尷尬的咳嗽一聲,小聲道:“父親,他是陸雲。”

    “呃……”陸尚不由一愣,眼看着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張年輕俊俏的面龐,不是陸雲又是哪個?

    “侄孫陸雲拜見閥主。”陸雲脫下斗笠和蓑衣,單膝跪地,行禮如儀。

    “這……”陸尚難以置信的打量着白衣勝雪、面如冠玉的陸雲,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父親,陸信不便前來。”陸修有些難以啓齒的稟報一句。他到這會兒都還有些如墜夢裏,難以相信自己,怎麼就被陸雲這黃口小兒三言兩語說服,乖乖帶着他來見閥主的。“不過陸雲來了也是一樣的……”

    這話說的陸修自己都有些臉紅,他趕忙瞥一眼陸雲,顯然是想讓對方自己說服陸尚。

    “這是什麼話?”果然,陸尚聞言眉頭直皺,心說這都生死關頭了,陸修你怎麼還當成兒戲?難道陸信想當縮頭烏龜,你就可以拿他兒子充數嗎?以爲這是在過家家嗎?

    陸尚心頭閃過一連串不悅,饒是他養氣功夫再好,也受不了這份輕慢。老閥主咳嗽兩聲,對陸雲微微揮手:“老夫有恙,你先回去,改日再讓陸信過來吧。”

    “孩兒就是來給閥主瞧病的。”陸雲身形紋絲不動,擡頭微笑看向陸尚道:“孩兒斗膽直言,閥主之病,病症在陸仲和玉奴,病根卻在大長老身上。敢問閥主,不知孩兒這番望聞問切可中乎?”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陸尚直接腦後一陣陣發涼,他陡然坐直身子,昏黃的目光變得凜冽無比,擇人而噬的老虎般死死盯着陸雲。

    “是陸信還是什麼人教你這番話的?他們什麼企圖?爲什麼不親自來和老夫談?!”

    說着陸尚重重一拍手邊几案,厲聲道:“敢有一句不實,今天叫你有來無回!”

    府上護衛聽到動靜,在月亮門外探頭探腦。

    陸修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誰知陸雲卻絲毫不喫陸尚這套,依然雲淡風輕的笑道:“說我就是幕後主使,閥主定然是不信的。那就當是家父教我的吧。”

    “至於家父是怎麼知道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脣亡齒寒,我父子絕對會站在閥主這邊的。”陸雲毫不在乎陸尚要喫人的臉色

    ,慢條斯理的接着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能藥到病除,讓閥主永無後患。”

    “呵呵呵……”陸尚何等人物?聽陸雲話說在點子上,顯然是老鼠拉木杴,大頭還在後頭。便瞬間熄滅了火氣,神態平靜道:“你父子真能爲老夫扭轉乾坤?不知計將安出?”

    “這是當初從陸儉那裏搜到的賬冊,閥主請過目。”陸雲說着,從袖中掏出保叔找來的那本賬冊。

    陸尚老花眼嚴重,這夜裏根本看不清紙上的字,接過來只眯眼端詳了下封皮,便遞給了陸修。

    陸修快速翻看起來,不由喜上眉梢道:“父親,這是陸儉歷年來記下的黑賬,足夠讓大長老吃不了兜着走了。”

    說着,陸修便撿了幾條要緊的,低聲讀給陸尚聽。

    陸尚聞聲微微頷首,似乎對聽到的內容並不驚訝。

    “這跟我們掌握的線索可以相互印證,絕對屬實。”陸修大喜道:“這下我們也拿住陸問的死穴了!天一亮我就去找他,他不想同歸於盡,大家就各退一步,相安無事!”

    “……”陸修自顧自說着,餘光卻瞥見陸尚眉頭緊鎖,心知父親有不同看法,他趕忙硬生生打住話頭。

    “雲哥兒,你怎麼看?”陸尚卻把球踢給了陸雲。

    “恕孩兒直言,這賬冊只能讓大長老陷入一時的麻煩,卻不足以讓其萬劫不復。”陸雲輕聲說道。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陸修卻搖頭笑道:“別以爲只有你手裏有他的罪證,我們這些年,也不是閒着喫乾飯的。”

    “好,就算閥主拿出足以讓他倒臺的罪證,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同歸於盡而已。”陸雲卻搖搖頭,淡然道:“想要各退一步,若無其事的各過各活,卻是萬萬不能夠的。”

    “此話怎講?”陸修一臉茫然。

    “因爲就算大長老答應各退一步,他真能做到嗎?”陸雲輕嘆一聲,這位大伯有長者之風,卻沒有乃父的奸猾多計,確實不是足以擔當一閥重任的好人選。

    “這……”陸修聞言一愣,旋即額頭見汗,顯然是聽懂了陸雲的意思。

    “不錯,陸問那廝皮厚心黑,說話絕對不會算數的。”陸尚吐出長長一口濁氣,鬱郁道:“就算他迫於壓力,暫時同意偃旗息鼓,但一等他將那些不法財產處理乾淨,就又可以讓人到處宣揚此事了。再安排幾場像今日裏那般對陸仲的刺殺,到時候根本用不着他發難,隨便找誰出個頭,就又能將屎盆子扣在老夫頭上。”

    “確實,”陸修頹然垂首道:“除非能馬上抄他的家……”

    “那怎麼可能呢?”陸尚苦笑着攤開手,看着自己血管暴起的枯瘦雙手。長老會就是用來制衡閥主的,在沒有大奸大惡的確鑿證據之前,陸尚是絕對動不了陸問的。

    “既然這賬冊用處不大,雲哥兒你哪來的信心扭轉乾坤?”陸修鬱悶的瞥眼陸雲,嫌他讓自己空歡喜了一場。

    “方纔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大伯激動的打斷了。”陸雲攤攤手,一臉無辜道:“除了這賬冊之外,我還能讓陸仲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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