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硬如鐵,恩怨分明。
門打開,人一愣。
面前堵着一箇中年壯漢,身高至少一米八,渾身肌肉虯結,把灰背心撐得鼓鼓囊囊。
“請問,哪位是汪言?”
大叔鬍子拉碴的,聲音粗糲沙啞,一句話,把一屋子小姑娘都嚇一跳。
尋仇的?
肩膀頭快有女孩們腦袋粗,真嚇人!
汪言不動聲色的繃緊肌肉,挪一步,擋在門口。
“我就是。”
迴應時,做好立即扭打起來的一切準備。
力量一定會被壓制。
敏捷我更強,但是空間狹小施展不開。
體質方面,抗擊打能力肯定是對方強,耐力不好說。
幸好幸好,隨機到的是格雷西柔術,鎖男纏鬥雖然不怎麼美觀,但是拼技巧有贏的希望!
正權衡着實力和戰術,壯漢回手關上門。
汪言心裏不由一緊,努力平息雜念,輕聲問:“有事兒不能出去談麼?屋裏女孩子多。”
“屋裏說方便……”
壯漢深深吸一口氣,嘴角的肌肉抽搐幾下,聲音特別壓抑。
“那個,我是朱季軻的父親。”
“我猜到了。”
汪言點點頭。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會趕來的只有朱季軻的家人。
汪大少原本是打算出門就去處理掉最後一點手尾的,亦做好了面對朱季軻家人的準備。
朱季軻的後臺呂亦晨已經被徹底打斷脊樑;
黃旭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剛剛放陳宇航一馬,對方應該不會添亂。
而朱季軻的家境明顯差得太遠,失去外援的情況下,強壓利誘,終能擺平。
怎麼算,都是穩贏的局面。
只是沒想到,朱季軻親爹居然如此雄壯,並且膽氣十足,直接殺上門來。
前後四套應對,恩威並施,輕重相宜,既展現出力量,又留足迴旋空間,堪稱是在當前環境中的極限微操。
打發走一波又一波,只要完成最後一步,就是經典一役,可以評之爲“驚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朱父的武力,汪言壓不住。
一旦動手,便是兩敗俱傷,功虧一簣!
難受啊……
儘管如此,汪言仍舊要進行最後的努力,不管結果怎麼樣,不能傷到平之她們,是底線!
“真不能出去聊麼?牀上躺着兩個受害的女孩,有什麼事,別當着她們吧?”
林薇薇、傅雨詩、娜吾她們感動得快掉眼淚了。
汪言第一時間擋在前面的舉動雖然細微,但是又會有誰看不到?
何犖犖不哭了,怔怔的看着。
盧媛媛下意識拉緊她,隨時準備躲避。
林柏舟則後退兩步,默不作聲的握住吊瓶架,長兵器,得有空間纔好發揮。
“我……”
朱父張口說出來一個字,突然把手伸進褲子兜。
帶傢伙了?!
汪言瞳孔一縮,立即就要衝上去先發制人。
然後……
噗通!
一聲悶響,朱父龐大的身體直挺挺的跪下去,就跪在汪言面前,右手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朱父的聲音愈發沙啞,一番話不曉得斟酌了多久,條理分明。
所有人都懵了。
汪言正要往前躥,趕緊收力,讓到一旁。
朱季軻犯的錯,怎麼收拾都應該,可是人家父親這一跪,汪言受不起。
“大叔,您先起來,有話咱們慢慢說好吧?”
頭一次經歷這種狀況,真把汪言弄個手忙腳亂。
“汪小爺,求您把錢收回去,我們家小門小戶的得罪不起您……朱季軻不爭氣,可是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
說着說着,帶上哭腔。
於是朱父住嘴,就要去拉汪言的手,想把卡塞回給汪言。
“別,您聽我說!”
汪言往後又退一步,居高臨下的望着朱父,感覺不合適,想了想,乾脆原地蹲了下來,平視對方。
“朱季軻沒得罪我,我倆沒仇,我弄他,是因爲我朋友毀容了。”
汪大少沒搞什麼玄虛的東西,用大白話跟對方聊。
“我花100萬,買他跳下去,朱季軻既然敢跳,那我們當場就兩清。”
“他傷成什麼樣都兩清,說好的事兒,在我這兒就不會變。”
“錢您放心收着,您不收,我心裏始終有塊兒疙瘩。”
“您收下,不用三天,朱什麼軻叫什麼名字,我都記不得。徹徹底底的兩清,再不打交道。”
朱父半信半疑的看着汪言,眼睛裏有淚花,亦有隱藏得極深的恐懼。
汪言心裏莫名發酸。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乾脆把話又說得更直白一些。
“我這種人,錢多得花不完,最重視的就是信譽。”
“說話不算話的事情幹一次,牌子就算倒了,您放心,因爲區區一百萬,不至於!”
汪言半蹲在地上,與朱父對視,表情溫和,目光誠懇,沉靜的氣場散發出去,擁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那這錢我們真不能收,治病用不了那麼多……”
朱父囁喏着開口,拿着那張卡,始終都覺得燙手。
汪言心裏又酸又納悶。
朱季軻身上的穿戴雖然一看就不夠檔次,可至少不是普通工薪家庭能供得起的,朱父怎麼……
沒時間多琢磨,得先把事兒說清楚。
“我花100萬,比您花100塊都輕鬆,不開玩笑,我原本是打算去看看小朱的情況的,沒想到您先過來。”
“我……真是……”
背的臺詞講完,朱父陡然恢復木訥本性,明顯的拙於言辭。
確定對方沒有威脅,汪言蹲近一點,拍拍對方肩膀。
有點僭越,但是隨着肢體接觸的出現,朱父緊繃的情緒極快的放鬆下來。
“叔,咱們就事論事,有一說一。”
“您兒子一杯子把我朋友砸破相,當時我恨不得弄死丫的,但是,事情其實沒到那個地步,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