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金蓮多麼希望,這輕柔的絹布,能神奇般被下面這張嘴,吹到飄拂起來,哪怕氣息微弱。
入夜時分,天空是黑暗的,
附近山谷處一塊寬闊的地坪四周,飄逸的火光,如同一條首尾相接的長龍,鄉親們舉着火把,靜靜地圍在四周。
沒有山風,沒有蟲鳴,氣氛格外肅穆而悲傷,
香兒嬌弱而僵直的軀體,躺在一堆平整而濃厚的乾柴上,
“巾幗不讓鬚眉,紅顏無愧英雄,英年早逝,香兒永在,嗚呼哀哉,痛徹心扉,百姓當永記深恩……”
“跪!”當高舉火把,站在中間的一個漢子,喊出這個字後,
“噗通!”無論男女老少,齊唰唰地跪在地面,“嗚嗚……”磕頭哭拜起來。
“等等,”武植喊了一句,只見他手上託着,一疊折得整整齊齊的男子衣服,走上前去,把它放在香兒頭部旁……
“香兒,對不起,我只能把小五的衣服……”朝着香兒的身體深深連鞠了三躬,武植吸吸鼻子,這才退了回去,站在金蓮身邊。
“點火!”手執火把的漢子喊了一聲,從對面三個角度,又上來幾名漢子,將手中的火把慢慢向下,就在乾柴即將點燃的那一刻。
“不!”金蓮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向前奔跑了幾步,口中喊着,“不要,香兒,姐姐帶你回去!”
“娘子,金蓮!”武植走過來,張開手臂,抱住金蓮,一旁的婦人知趣地閃開。
“夫君,香兒她就是我的妹妹呀,從今天開始,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我沒有妹妹了,沒有了,啊!”整個人鬆懈下來,金蓮昂着的頭,擱在武植的肩膀上,一時間淚眼模糊,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知道,娘子,我知道你的苦,知道你的痛。”任何語言在此時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唯有緊緊地抱着她,抱着這顫抖無力的雙肩,給她一點還能堅持的力量,此時的武植,又何嘗不是泣不成聲。
生與死的分別就是這麼殘酷。
“噗!”當火苗升起的那一刻,金蓮和武植雙雙跪在了地上,抱頭痛哭……
“武植,這還只是個開始……”衆人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山谷旁邊的一塊青石後,一道古怪的黑影,正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將香兒的骨灰,裝在一個灰色的陶罐中,深夜,金蓮就坐在骨灰旁邊,
“娘子,”武植掀開門簾,擡腳踏進房間,走到金蓮身邊,伸手攬住她的窄肩,“剛纔叔叔派人送來的信函已經到了,說罪犯已經押到京城,新的月山縣令明天就要到了……”
“香兒,你聽到了嗎?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淚光盈盈,金蓮依偎在武植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