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清冷的灑在他身上。他略駝着背,似乎已經承受不住那些思念的重量,側臉輪廓分明,指尖夾着煙的動作,熟練又讓人心疼。
他舉起手,在放到車前身的菸灰缸中頓了頓,接着又狠狠抽了一口,薄脣張開吐出時,終於察覺到什麼,扭過頭來。
透過煙霧,兩人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寧檬清楚的看到霍北臣眼瞳擴大,面部雖然沒有表情,可眼神裏卻透出一股慌亂。他宛如被人發現了心底最深的祕密似得,往日裏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竟有幾分狼狽。
一種酸酸的、仄仄的感覺,涌上心頭。
寧檬努力壓住眼眶裏上漲的溼潤,邁動沉重的腳步,她就這麼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
男人見她動了,似乎意識到什麼,他急忙掐滅了煙,大步往前走。
就從停車位,到樓道口的這短短三十米的距離,寧檬卻感覺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男人邊走,邊解開大衣的鈕釦,來到她面前時已經將衣服脫下,直接穿在她身上,旋即帶着啞意的嗓音開了口:“你怎麼下來了?”
帶着菸草氣息的大衣,裹着他身上的暖意,就這麼披在身上,像是要爲她抵抗嚴寒,爲她撐起一片天地,讓剛剛冰冷的四肢,都漸漸有了溫度。
男人大衣裏面,只穿了一件比她睡衣還要更單薄的襯衫,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似得,身形挺得筆直,似乎剛剛那個被什麼壓得佝僂着身形的人,不是他似得……
男人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的回答:“有點失眠。”
失眠……
連續一週失眠了嗎?
他每天白天還要上班,還要開會,處理公司各種事宜,晚上卻又睡不着,寧檬不知道他爲什麼失眠,繼續詢問:“失眠了,來這裏幹什麼?”
霍北臣看着她,眼神深邃的讓人心發慌,總覺得那像是有什麼魔力,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
男人似乎也很累了,在寧檬心底充滿慌亂中,他低低開了口:“離你近一點,就安心一些。”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在樓下等着,就是爲了離她近一些?
寧檬不瞭解他這種依賴的情緒是怎麼來的,也不瞭解這男人對她滿腔情誼是爲什麼,可這一刻,在這個深夜裏,這些東西還重要嗎?
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她不想看他這麼狼狽,她現在很心疼。
寧檬對他伸出了手:“上去嗎?”
男人動作微頓,似是沒想到寧檬會讓他上樓,但他很快就握住了她的手,笑:“好。”
兩個人往電梯方向走,一路上,誰也沒說話,但是那相握的雙手也沒有分開。
直到進入了暖和的房間裏,寧檬纔回過頭來,看向他:“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