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無法發出聲音,但“心聲”卻是並不受影響。
隨着胡曉山這一聲撒心裂肺的呼喊,整個珊瑚礁上的珊瑚蟲們,全都不由自主地一陣猛烈地顫抖,隨即便噴涌出一團團濃郁的負能量團
這並不是因爲胡曉山的呼喊吵鬧到了它們,恰恰相反,它們連半點聲音都沒聽到。
這也是神識傳音的一個特點,如果不是刻意進行意識溝通,自己的“心聲”是不會輕易被別人聽到的。
當然,也並不絕對,如果一方的精神力遠勝於另一方,也可以實現“竊聽”。
珊瑚蟲們之所以會產生出如此多的負能量團,根本便源於一股突如其來的、難以忍受的負面情緒。
那是一股從潛意識裏升騰而起的,根本無法遏制的悲痛
悲,而且痛
對於珊瑚蟲來說,融合,有時候是一件好事。
比如胡曉山藉助與整個珊瑚族羣融合的便利,成功擴大了視野範圍。
但有的時候,融合卻又不免有些悲催。
比如這些無辜的珊瑚蟲們,此時簡直就是特麼的“躺槍”
就在剛纔,它們全都在美滋滋地喫着東西剛剛到來的一股溫暖的洋流,帶來的食物比以往都多、都肥、都鮮嫩
它們喫得那叫一個香、一個美、一個享受
可特麼好端端地,突然就心痛了一把,而且還是特麼賊啦啦地痛
這個“打擊”來的,簡直不要太突然
還特麼讓不讓蟲好好喫飯了
啊
如果胡鴻宇他們可以看到負能量團,此時此刻定然會被驚得目瞪口呆。
可是,這個“超能力”卻並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最起碼據胡曉山所知,他附近的這些珊瑚蟲不能,小皮小蟹不能,海葵章魚不能,螺還有蜃女它們統統都不能
說來也巧,就在胡曉山發出悲呼的那一刻,他的母親夏雲剛好從他的上方遊過。
毫無來由地,她的左胸口突然劇烈地抽痛了一下。
就好像有人將她的心給硬生生地挖走,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空洞
這種感覺,最近幾天在她身上已經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回,但這一次,卻是最爲嚴重
失子之痛,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承受之痛,沒有之一
雖然胡曉山是大兒子,但夏雲在有了胡曉天之後,卻並沒有將對哥哥的愛分給弟弟,而是將自己的愛加倍,給了胡曉山更勝以往的關懷。
而且,胡曉山從小懂事,乖巧、肯幹、體貼人。
他知道父母掙錢養家不容易,所以在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就開始主動搶着幹家務,從上小學開始,他的衣服就再沒讓媽媽洗過
回憶着曉山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夏雲的眼淚就不停地往外涌。
在疼痛的作用下,她下意識地用一隻手捂住了胸口。
就在她低下頭的瞬間,剛好看到一隻特別“出衆”的金色珊瑚蟲,將自己硬生生扭曲成了一個麻花
而此時的胡曉山,已經不知道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
扭曲,是他不由自主地產生的一種應激反應,想要通過改變身體的狀態,減輕一些極端的痛苦。
其難捱程度,甚至絲毫不遜於十八層地獄裏面的那些刀山、油鍋、舂臼、石磨
但是,雖然他知道封閉感官,可以讓痛苦略微有一點緩解,也知道進入小白空間,能夠讓痛苦稍稍有一些減輕,但他卻始終沒有那樣做。
他想要多看家人們一會兒,既然無法實現聯繫,多看看也是好的
因爲看完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了
而他之所以選擇想與曉天溝通,是因爲他還是個孩子,精神力應該屬於衆人裏最弱的一個,如果小太極圖在他身上都無法生效,其他人根本就想也別想了。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看着爸爸媽媽從上方遊過,胡曉山還是不要命地向着他們又分別射出一個小太極圖
只不過,這兩個小太極圖,一發出去就已經很模糊了
按正常情況推斷,這兩個小太極圖根本不可能建功,但是,萬一呢
很快,事實便再一次證明,“萬一”的事並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那兩個小太極圖同樣如泥牛如海,一去無蹤
但是,它們雖然並未讓胡曉山聯繫到父母,其帶來的反噬卻並不會少上半分。
所以,胡曉山所要承受的反噬之痛,還要更勝之前
在這種痛苦之前,透支精神力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忽略不計了
“剛纔,我好像聽到哥哥叫我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剛一浮上海面,胡曉天便不太確定地說道。
畢竟,剛纔那種感覺太過離奇,至少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
“是在那個珊瑚礁附近嗎”
聞言,夏雲連忙問道。
在那個地方,她的胸口痛得最厲害,游過去之後,就漸漸緩和了下來。
“是的,尤其是在兩條有些奇怪的海帶附近,那種感覺好像更清晰。”胡曉天想也沒想地回答道。
“難道那裏和曉山有關那裏會不會就是他遇險的地方”
說話的是章孝原。
相對於其他人的“當局者迷”,他的思維應該是當下最靈活的。
這片區域,最初搜尋時早就被太多人找過無數遍,所以,胡曉山能在這裏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如果胡曉天和夏雲都在這裏出現了“幻覺”,或者說是心靈感應的話,那麼最合理的解釋,便是胡曉山在臨死時留下了強烈的執念
雖然這個說法有些迷信,但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還少嗎
從常理上說不通的事情,也只能“另闢蹊徑”了。
“曉山兒啊”
聽到“遇險”兩個字,夏雲再次崩潰,沙啞着輕聲抽泣。
此時,她的心已經脆弱如裂紋密佈的玻璃,只要輕輕觸碰一下,就會“嘩啦”一聲碎掉。
幸好,章孝原只是說“遇險”,如果說“遇難”,說不定夏雲當場就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