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被踢到的大銅鈴鐺發出不小聲響,在空蕩的塔內顯得特別明顯,樓上的聲音戛然而止。
卿因愣住,面色瞬時慘白起來,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在“擺公主架子”與“落荒而走”間來回折騰。還未考慮完,身後一陣涼風,卿因的嘴被狠狠捂住。
完了,她心裏默默想着,這一次大概是遇到了個真正的狠角色。
身後明顯是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力氣極大,不容卿因掙扎,便控制住她往一旁的木窗衝去。卿因嚇得閉緊眼睛,在閉眼的一瞬,她聞到一股甘松香味,氣味甘冽清香,頗有幾分蒼勁強勢的感覺,正是她在一二層樓梯間聞到的那股熟悉味道。
爲何會感到熟悉她不懂。
此人身手極佳,終於讓卿因感受到所謂的古代輕功,沒幾時,她被放下。她睜開眼,眼前一片蔥綠蔭鬱。她握掌,感受着自己雙手的微微顫抖。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明顯地感受到來自自己本能的畏懼。
“大大大哥,我無意走到這裏的,我保證我什麼也沒聽到”她的喉嚨發出乾澀的顫音,“你就放過我吧!”
她不敢轉身,兩條腿實在軟的厲害,簡直站都站不穩,深怕身後的大哥是來滅口的。
“我告訴你啊,我是當朝帝女安華公主,你要是不殺我,就給你一千兩,不不不一萬兩。”
身後還是沒有動靜。
“兩萬兩,不能再多了,放了我吧,大哥。”卿因覺得自己就要哭出來。
“那殿下便在此地呆着,別回去了。”身後微帶調侃的聲音傳來,這大哥聲音極爲好聽,仿若清泉過空谷般的音色,慵懶的語調。
聽着怎這般耳熟。
卿因心裏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他,孟卿因猛然轉身。
果然,那個生着深邃桃花眼的好看男子——秦淵就站在她的身後,帶着嫌棄的眼神與微微弧度的脣。
“是你,果然是你!你做什麼綁我。”卿因一顆懸着的心才安然放下,不知爲何秦淵帶給她一種尤其安心的感覺。
秦淵依舊默然。
“你”見秦淵不吭聲,她繼續遲疑道“我我剛纔在塔樓裏聽到的聲響,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吧。”想起剛纔塔裏的呻吟聲,她面色一紅,按住出口還是有幾分害羞。
現代的卿因,是個十足的戀愛中的母胎單身。
她帶着調侃的眼神瞧着秦淵,秦淵用一種仿若蔑視的眼神回她。
“什麼聲響?我來替祭酒拿法塔裏的畫像。”他凝視她,眼神中的銳利似乎能夠穿透卿因虛假的笑,直達她的內心。“殿下爲何在塔內,那是禁地。”
“我?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她拍拍自己的衣裙,低下頭不敢看秦淵的臉。不知爲何,他的臉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許是原主與他相識。
“殿下可以回去了,下午的課該到時了。網”
秦淵說完此話後也不再問她什麼,自顧自向前走去。步伐不大,似乎放緩了腳步等身後的人。
卿因諂媚笑,忙不迭跟上去。深怕他將她甩下,遺留在這荒涼地。
秦淵走的是條極偏僻的石子小道,圈圈繞繞後便回到了藏書樓前。一路上,孟卿因有意無意地套他與原主的關係,圈套了半天,硬是沒摸索出一個有用的信息。
似乎,秦淵與安華公主孟卿因並不相識。
“公主,你可總算回來了。”絳寧撲身過來,將卿因周身細細檢查了一遍,確保她無事才放下心來。
待卿因安撫好受驚的絳寧再轉身時,身後已空無一人。
秦淵早已走遠。
真是性急十足,連個道謝的空閒時間也不給人,卿因在心裏嘀咕。
“主子。”帶着半副面具的玄衣男子,單膝跪地恭敬道。
“可查清楚了?”秦淵冷然的聲音。
“男子身份未知。女子已查清,是柳家嫡長女柳央。”
秦淵冷笑出聲,其中嘲諷之意昭然若揭。真是有趣,又有一場好戲可看。
“繼續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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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中的卿因,餘驚未了,心魂未定。
她果斷前往方便麪空間,給自己擇了美食壓驚。
卿因拆了兩包金湯肥牛面,聞着濃郁的香味環繞空中,逐漸將自己浸透。黛寧與緗寧往其中逐步放入肥牛片與撕成片的娃娃菜。
沸騰的水將肥牛片滾得滑嫩可口,一咬下去,充裕的肉汁味兒伴隨着金湯肥牛的湯味瞬間迸射而出,在口腔之中久久迴盪。娃娃菜吸滿湯汁,鮮而不膩。卿因舀了一勺湯汁淺嘗,總覺得差了些許,忙喚黛寧去取了夜裏份兒的牛乳。
牛乳入鍋,正是點睛之筆,一鍋濃郁的高湯便成就。一口入喉,鮮美之餘還有淡淡奶味,口舌滿足之至,仿若置身仙境虛空之中矣。這還是前世從美食博主那看來的,一直未有時間嘗試,如今喝到,竟已是不同時空。
腹飽意足,卿因躺在貴妃椅上,冰扇吹來涼絲絲的微風,愜意十分。
對於詭異與陰謀並存的塔樓,卿因始終覺得在意得緊,想了許久都覺得不對勁,那塔明明是個道教法壇,爲何被封成禁地。明明是個禁地,其中白日宣淫行苟且之事的人又是誰?
那行事之人有沒有看到她的臉,會不會想要滅口。卿因頭大不已,真想查個清楚。
細緻想想,秦淵的出現也有些莫名其妙。都是個禁地了,爲何還要取裏面的畫。
卿因躺在貴妃椅上,喫着八卦之王緗寧投喂的瓜果,悠悠道“阿緗,我有什麼侍衛閒置嗎”
“侍衛殿下的侍衛都在殿外守着呢。”緗寧老實地回答。
“不,就是類似暗衛那種。”
暗衛,聽上去就有一種睥睨衆生的霸氣。
“殿下,是要把君弈召回嗎”緗寧是宮女仨兒中年齡最小的一個,今年只有十二,她的一雙黑眸總是亮晶晶地充滿期待。
“君弈是誰”
“君弈是您的暗衛阿,殿下,”緗寧有幾分遺憾道“只是好幾年前,君弈他被您遣到國清寺修行去了。”
“什麼,爲何”
“殿下,您嫌他太冷漠,總是氣到您。”
卿因幾乎要暈厥過去。
難怪原主會落水生病,好好的暗衛竟然不放在身邊,送去修佛,原主簡直是純粹尋死。宮裏宮外危機四伏,沒有暗衛怎麼行,看來她要找個機會把這個君弈召回身邊。
卿因在貴妃椅上躺了許久。待夜幕來臨,殿外小院已是昏沉一片,卿因望着窗外,心下突然閃過許多煩惱。
自己來到昱朝整整一個多月,穿回去這條路看上去已經無甚希望。自己總歸不能一直混喫等死,萬一皇帝老爹哪日大手一揮把自己嫁去蠻荒之地和親,這人生可就真的涼了。
爲今之計,唯有一條。
儘快,討得皇帝老兒的歡心。倘若自己變成受寵帝女,非但可以免除和親的威脅,還能榮華一生,享受真真正正的帝女待遇。
但這條路困難重重,艱險異常。原主所留爛攤子太多,名聲可以說是千瘡百孔。
至於討寵的具體方法,她始終未想到,總覺得做什麼都風險異常。
卿因搖頭嘆氣,向院落外的黛寧呦呵
“黛寧,我要喫冰鎮西瓜——”
前路漫漫,還是填飽肚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