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難過。”卿因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盯着顧一的眼睛，從那裏抓到一絲痛意。</p>
顧一的身世堪稱悲慘。他孑然一身長大，大概只有秦淵是他生命中的羈絆。只是如今，這個叫做善梧的女子走進了他的內心，讓他難以自拔。</p>
“食骨來到這個山上，一定有他們的所圖。”卿因望向遠處站着的善梧，見她依舊是白衣飄飄的純潔姿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p>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所謂的白蓮對手。</p>
“殿下，”顧一道“若她真的心懷不軌，我一定會秉公處理，絕對不偏私一絲半點。”</p>
他的臉微微擡起，滿是一種清冷。卿因就這樣看去，竟然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光華來。這樣的他，就如同染上秦淵身上特有的氣質。</p>
那種冷而不狠的氣質。</p>
十幾年卿因衝他點點頭。顧一到底還是秦淵的暗衛，秦淵長達的滲透精神，讓他絕對不至於不辨黑白的地步。</p>
“那你現在決定如何？”卿因看着顧一，流露出一絲調侃來。</p>
顧一蹙眉，有些爲難。35xs</p>
他雖然很懷疑善梧的身份，但是他依舊對她有惻隱之心，一旦他下了死手，就相當於與她完全站在了對立面。他還記得鐵牢之中，起初自己看到她時充滿敵意，甚至在掙脫鐵鏈的時候，將善梧不小心誤傷。</p>
可即使是如此，善梧還是從不忌諱地前往，在他的身邊放上白饅頭或是從山寨裏面蒐羅來的殘羹剩飯。</p>
雖說顧一爲了不中毒，一口也沒喫。但是他內心的盔甲還是裂開一個小小的口子，那個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的腦海。</p>
他長那麼大，除了自家主子之外，從來都沒有人會這樣關心他。哪怕是一起長大的那些暗衛，除卻平日完成任務之外，也是大路向天各走一邊。</p>
殺戮裏成長的他們，早就沒了與人相處的善意。</p>
“先問問她想做什麼吧。”卿因輕嘆氣，她已經從顧一的遲疑中看出他的真實想法。</p>
他心疼了，對善梧的歡喜使他沒法做到狠絕。</p>
“是，殿下。”</p>
兩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步履緩慢，這是卿因在給顧一緩衝的時間。</p>
不過顧一併不如卿因想得那樣不鎮定，反而很是沉得住氣，腳步之間完全沒有一絲停頓與遲緩，如果卿因不是提前知道他現在的心境的話，確實完全察覺不了他的異常。</a>
“這是在聊什麼呢？”卿因走到幾人面前，出聲笑道。</p>
她的身子微微側過，避開與善梧的直面。她的身後是老頭，身旁是顧一，如果善梧突然出手的話，他們能夠在須臾之間將她救下。</p>
“小丫頭長得可真是俊啊。”嬸婆看着卿因，怎麼看怎麼覺得歡喜。她們顧氏的遺族已經在此隱居幾十年，她也從一個少女熬成了垂垂老矣的婦人。</p>
但是她依舊記得在年少時候見到的那些貴人們，那種光華與氣質，即使過了幾十年，依舊沒有從她的記憶中丟失。眼前這個少女，身上便有着這種獨特的華貴氣質。</p>
這孩子，嬸婆怎麼看怎麼喜歡。</p>
“嬸婆，小女看着，您纔是真的俊，果然是好山好水養出美人兒。”卿因回頭，給嬸婆輕輕一笑，端的是一副乖巧可人的閨閣小姐作態。</p>
月色之下，她的皮膚宛如凝脂般柔嫩，嬸婆看看着她時手竟然有幾分小癢，要是能摸一把便好了。</p>
這話說得討喜，就連老頭也隨之點點頭，這孩子可比自己想象中的會說話多了，這討喜的小模樣肯定不是隨的孟老賊，想來這孩子的母親是個玲瓏心的。</p>
“我們在討論這姑娘的耳飾，”老頭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揭露道“姑娘如此質樸的樣子，倒是有一副看上去十分昂貴精緻的耳飾。”</p>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善梧的耳畔。</p>
“說起來，”嬸婆也很是不懷好意地開口“她可是對一兒自稱自己是奴婢的，誰家奴婢帶這麼華麗的飾品。她定是在說謊，不是個細作就是個偷溜出來的妾室。”</p>
善梧那低着的頭，再次擡了起來，眼神裏面已經滿溢殺氣。</p>
“安華殿下，”她小巧的脣輕啓，聲音如同宛轉悠揚的黃鸝聲響，她朝着卿因道“您現在是怎樣的抉擇呢？您大概很輕易就看出我的身份了吧，要不，我們做一個交易吧。”</p>
她的聲音極其好聽，但是語氣實在是冷漠之至。</p>
就是最標準的殺手語氣，似乎是在深淵中與怪物廝殺過無數次的人才會有的語氣。</p>
“交易？”</p>
卿因勾起脣角，將自己的嘲弄顯露完全。</p>
她沒有說出下一句話，下句話是你究竟有什麼資格與我做交易。她雖然不能肯定善梧的戰鬥力，但是憑藉她目前陣營的實力，以及自己的衆多暗器，只要她動了殺心，善梧的生死就能捏在她的手裏。</p>
“我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很是艱險。但是殿下，我的手中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善梧道。</p>
一定想要的東西，卿因在心裏思索。</p>
她竟然一瞬間想不出自己迫在眉睫的懇切之物，或者說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p>
人倒是有，她很想要秦淵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來着，</p>
不過想來卿因打量着善梧，她明顯做不到把自家殺千刀的變出來啊。</p>
善梧見卿因一直不說話，便始終默然，沒有再說出一句話。</p>
“那你說說吧，你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如果是皮毛而已，我真犯不着去爲你犯這個險，你說是不是？”</p>
卿因特地用了程度這個詞，以此來遮掩自己無慾無求這個真相。</p>
善梧看卿因如此說，身上的好勝欲瞬間被激起。</p>
“敬王的情報，如何？”她咧嘴道。這是來自一個多年潛伏於暗黑世界的殺手，她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抓到他人的淺薄弱點。</p>
就如安華殿下，她覺着此人心中最想要的應當是她父皇對立面敬王的情報。</p>
“哦？倒是個誘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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