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暉那充滿智慧的雙目微微一眯,眸中露出深思之色。
“我不敢確定寧道奇和佛門的關係究竟有沒有那麼密切,但顯然,憑藉着寧道奇出身的羽衣觀,是絕對不可能供奉得出他這樣一尊大宗師級別強者的那麼,師弟所言未必爲虛”
說到這裏,歧暉目中已然是寒光大放,身爲道門至高主義者,對於佛門對道門的侵蝕,他是最看不過眼的,再加上涉及的又是那位散真人,因而他此刻已是勃然大怒。
“我原先只以爲寧道奇和佛門勾搭在一起,一個是爲了藉助寧道奇之力打壓我樓觀道;一個是想要奪取我樓觀道道門之宗的位置,二者正好狼狽爲奸,互相勾結,可沒想到他們居然關係這麼深”
“師叔可知,昨日我樓觀道舉行完法會之後,寧道奇那廝竟然跑到玄都觀找我論道,而且論的就是與佛門和解並且相聯合之事”
嚴達老道皺了皺眉頭,深切的感覺自己這一次出關應該沒看好黃曆,下次一定要注意此事,再不能有此疏漏
只是現在既然其歧暉都這麼說了,那麼這件事定非是小事
“與佛門和解,並且相聯合這是爲何難不成是想與我們一起合作,打壓剛剛勝了他們一籌的魔道甚至是一起在暗中對抗楊廣”
歧暉聞言,當下憤慨的道“不愧是師叔,這世間就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瞞得了您不過這次寧道奇可還不止如此,他居然在暗中勸我支持佛門,代天下萬民選擇天子之舉”
“我呸胡門乃域外妖教,仗着口吐蓮花之能,上則迷惑百官君王,下則滅亡黎明百姓之血性,又好大修佛寺,以青銅黃金等貴物塑造佛像,如此掠奪土地、愚民傷財,與那些門閥之舉無異。
那佛門更又自予出家人,不事生產,於事於人,皆有害無益,實乃天下蠹蟲,還不如一些鄉間地主老財。寧道奇此舉,實是讓人不齒,所以我今天才匆匆忙忙的過來找您老人家。
只是沒想到居然從師弟的口中,聽到了這麼一條驚天動地的消息,哼,我看按這個態度,寧道奇那賊子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學那地尼一樣叛道入佛了,要不然他別的不去看,非去看那慈航劍典做甚”
“我看不至於。”嚴達老道人呵呵的笑着,瞳孔中卻是射出無盡的智慧,但很快便消斂散去,恢復了之前的澄澈。
“寧道奇身爲我道家大宗師,一身之修爲都是建立在莊周大道之上,他若是真要叛道入佛的話,恐怕連大宗師之心境都未必保持得了
再者我道門源遠流長,底蘊可謂是深不可測,至今真正有記載破碎虛空的那二位,都與我道門有着密不可破的關係,他寧道奇只要還想奢望那一境界,想要破碎虛空,就斷斷不會作此之事。
畢竟區區胡門不過外域而來,又怎比得上我道教正統他們至今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可還沒聽說這世間有哪一個和尚破碎虛空”
葉凝思索着自家師叔的坦誠之語,心中卻是結合自己所瞭解的“未來”,用以揣測這位在大唐雙龍傳中大名鼎鼎的道家大宗師,僅片刻後,他便露出了一絲絲的瞭然。
“多謝師叔開示,師侄明白了。”葉凝向着老道人稽了一禮,果然啊,薑還是老的辣
葉凝搖了搖頭,自家師叔這些年真是越來越像個老頑童了他略帶無奈的轉身,看着依舊還有些困惑的歧暉,當下坦然道。
“師兄,寧道奇的確與佛門關係極好,甚至頗爲排斥咱們樓觀道,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分得清楚自己的屁股究竟坐在哪邊的,對於佛門代天選帝之事,他既然過來與你說了,那麼很顯然,他在其中肯定是想動些手腳”
歧暉本就是一位智者,此刻雖拘於寧道奇之前的表現,沒能徹底明白嚴達話中的意思,但此刻葉凝一說,他便立刻了然了。
“師叔的意思是說佛門若是想要寧道奇幫上一點小忙,他肯定願意出手相助,但若是涉及真正的大事,如佛道兩門道統存亡之博弈等等,他卻未必會真正的按佛門的意思去做,反而會在暗中動自己的手腳
倒也是,這傢伙若是意志不夠堅定的話,恐怕也不可能成得了大宗師之位”
歧暉沉吟片刻,隨後繼續開口說道,“這麼說寧道奇這次找上來的意思是說佛門與他有恩,所以此事他不願意直接出手,但卻希望我能夠阻止或者在其中動手腳
那他爲什麼在前次居然以自己多年來的名望爲踏腳石,去揚慈航靜齋的聲勢”
“呵呵,顯然。”葉凝微笑着開口,略帶暗示性的說道,“一個是他在莊周大道上,對於“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修煉更進一步;另一個大概就是因爲慈航靜齋付出了足以打動他的寶物吧。”
“不錯,青玄臭小子這倒是說的不錯。”嚴達老道人忽然笑眯眯的道,“他上次來樓觀道時,我順手幫了他一把,現在他差不多也快要踏入赤子之心的心境了。”
“至於好處,一本慈航劍典恐怕是不夠的,畢竟這本劍典雖然名氣大,可到底沒有記載破碎虛空之道佛門在暗中,應該還許諾了他一些別的東西”
嚴達隨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後,卻是再未曾去勞神想那些複雜的東西,而是靜靜的等待着自己面前、這兩位樓觀道傑出後輩對此的猜測。
“別的東西佛門僅在南北朝的時候積攢下的家底就深不可測,會有一些讓寧道奇爲之心動的,倒也正常”
歧暉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寧道奇身爲道門這一代頂樑柱般的大宗師,目前卻還未有繼承道統之人,莫非他是想開宗立派,並且獲得佛門和他們所選出的那位“天子”的支持,迅速壯大道統”
“南北朝時積攢下的家底,唔,在那個時代有什麼出名的寶物”
葉凝對自己這位師叔的智慧當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至於歧師兄對於寧道奇的看法,卻還是略有些偏見,當即他狀似思索着道,“而且還是能夠讓大宗師都心動的”
葉凝在思索了片刻後,眼中忽然一亮,“對了,師兄你可知道當年那枚傳國玉璽,最後究竟落到了誰的手裏”
“不清楚,此寶似乎在南陳滅亡之前,就已經從世間消失了,楊廣當年曾經大索金陵,幾乎是挖地三尺卻仍然沒有找到。此事已經成了一件懸案,至今還沒有一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