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虛空間,太始山脈之外,數十道神魂念頭竭力抵禦了葉凝與元氣神之交手餘波後,一道道朦朧幻影,頓時神色複雜,
千思百緒,難以言說。
只能靜靜的在遠處,望着天穹上的那位年青道人施展道法,平息先前交手引起的餘波,令崩裂的山脈重新合攏
“以修行一年之身,擊退元氣神蓄力已久的三界元氣炮,甚至還將遠古羅生門弄到了手
唉,這一任太上道主,只怕更甚於當年的太靈老道”
“道友此言在理,只是此子如今大勢已成,論武道、連元氣神都不是他的對手,論神魂,其雖未度雷劫,卻至少不遜色於五劫鬼仙”
“我等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那一道道因葉凝與先前四皇乃至元氣神交手而引來的鬼仙念頭所化作的幻影間,百音皆稀,在一陣沉默之後,
此地空留數聲嘆息,隨後,一道道神魂念頭,盡皆四散飛去。
“陛下陛下”
大周皇城內,“禁宮”深處。
大太監永安之雙臂如鶴翼般震動,腳下踏着精微妙步、極速奔行,不過短短數個呼吸間,便迅速來到了禁宮內那名龍袍帝王身前。
呼~~~
永安倏的駐足,長吐出一口濁氣後,帶着幾分惶恐與焦急的躬身長拜,連連朝着大周皇帝叫道:“陛下,大事不妙”
“三十餘呼吸前,太祖皇帝昔日立於皇庭之內的神像已然破碎,只怕,只怕那太始山一戰,太、太祖皇帝,已經崩了”
“混賬”
那當今之大周皇帝一甩龍袍,憤然怒道,“狗奴才,朕看得到”
太始山脈距離永京城極近,自太祖皇帝入山之時,整個永京城內的高人,包括他在內,都在關注其間之變故。
精元教皇、火羅國阿育王、雲蒙納蘭大帝潰逃之身影,他又如何看不見,又怎會不知自家太祖皇帝如今、早已是生死難料
可看見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雖是整個大周、如今權力最大的皇帝,可在這一刻,他也只能與大地上那如草芥般的衆生一般,只能仰頭,默默仰望。
僵持、冰冷、沉默
偌大的皇宮,自開國太祖以來,就被劃分爲“禁地”的這一片區域,此刻冰冷得,彷彿九幽深處那沉寂了萬古的森羅鬼界。
韶光飛逝,日漸下沉的夕光,映照在“禁宮”內大周皇帝與大太監永安面上,爲這死寂的禁宮,添上了一縷難得的生機。
許久,許久之後。
大周皇帝低着頭,神色疲憊的望着大太監永安,話語低沉。
“此戰,可有百姓波及”
一直保持着弓腰狀態,內衣早已被汗水溼透的永安見皇帝終於開口後,心下頓時一鬆,隨即立刻答道:
“那太始山脈乃是大禪寺與太上道之山門,至少百里之內皆無任何百姓居住,便是當地之駐軍也在數百里外,根據當地官府的消息
目前,應當無一人波及。”
“繼續監測。”
大周皇帝神色寡淡的吐出四個字後,他再次望了一眼太始山脈中,那團彷彿即將彌天塞地的巨大黑影,忽地徑直轉身高去。
許安看着他離開,嘴巴微張,卻沒能再把話語說出口。
大周皇帝沉默着,就這麼慢慢的走到了禁宮深處,走到了一處密室之前。
他緩緩推開門,看着這密室深處的滿屋道籍,看着正堂上的那種滿是裂紋,似乎隨時就要崩潰的大周太祖之神像,忽地深深一跪。
待得三叩九拜之後,他再次挪步,踏入了其中一處忽然出現的暗道,走入了此間地下某一重地宮。
幽火灼灼,虛影重重,一個蒲團落座在路的盡頭。
蒲團上,一名樣貌與皇帝一模一樣的男子,同樣穿着龍袍,正靜靜地端坐於其間,此時見着他來,卻是恭敬地向他行禮。
此二人間似乎有種神祕的聯繫,其雖未表現在外,但當大周皇帝走來之時,那人便自然而然的從蒲團之上站起,一步步離開地宮。
而大周皇帝熟悉無比的則走到了蒲團之前,緩緩坐下。
霎時間,一團明明灼灼的神魂之光,便自那虛室之中升起。
“上古聖皇之所以爲聖,除了心懷萬民的仁心外,還要有鎮壓一切的力量老祖宗,你說的沒錯太上道,終有一日”
幽暗的地宮深處,漸漸飄起了一縷大周皇帝的聲音,那聲音蔓延盤旋着,越來越低沉,越來越、隱晦不定。
隨着大周太祖的隕落,這一代的大周皇帝,終於下了決心。
若無鎮壓一切的力量,他便永遠只能像今日一般,無力望着天空,卻什麼也做不了。如此,即便是一國之君,又能如何
呼~~~
一縷清風拂過,整個地宮瞬息間徹底化爲了沉寂後的漆黑,再無任何氣息變幻。
山中不知歲月老,壺灑棋半己黃昏。
便在天下因其而大動之時,葉凝仍靜居於太始山脈之中、默默修行,數月光陰匆匆而逝,四季交替,轉眼間又是新的一年。
諺雲,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冬季意主藏斂,而藏至極處,陰極生陽,便要生髮。
“甲木”在東,爲天干之首,普化萬物。驚蟄雷鳴,萬物復甦,正應此理。
這一日
轟隆隆
春雷一響,萬物復甦,在天地間今年第一聲蘊有無窮造化之力的雷霆下,只短短几個呼吸間,蟄伏了一冬的生機勃然而發。
天雷,地氣,陰陽,清濁,交織一起。頓時,整個大千世界都如那冬眠的動物一般,徐徐自沉睡中甦醒了過來。
天南海北的高人,尤其是修煉神魂的,到了鬼仙境界的高手,此刻一個個擡頭望天,或是準備度劫或是默默品悟春雷之真意
此時,太始山脈之中
一座巨大的丹爐,巍峨聳立於道臺之前。
這丹爐足足有十人來高,上面模仿人體,鑄造有九竅圖形。
那丹爐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鑄造,通體墨綠晶瑩,
一層層的符籙在上面流轉着,更有氤氳紫氣時不時的從丹爐的九竅之中飛了出來,在空中凝結成一團團、一朵朵的祥雲。
而丹爐的兩邊,則各自篆刻有一個日、月圖形,更有許多山川地貌,天相雲氣,伴隨其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