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林中,狹長的小道上,一行人慢慢的走着。
猴子拎着棒子走在前面,臉色凝重,尾巴被纏在腰間,他有些警惕地四處張望着。
也許是少有人通行的原因,在這裏,樹枝、藤蔓、荊棘瘋狂而又肆意的生長着,即使有他在身前開路,這裏還是有些
“蜘蛛網有點太多了吧。”
再次伸手撥弄掉纏在頭髮上的蜘蛛網,蘇長風少有的抱怨道。
這裏何止是安靜,簡直是一片死寂。
鳥叫蟲鳴全部都沒有,除了行走之間的沙沙聲,這裏簡直就是無聲驚恐的世界。
伸出手指彈飛一個順着蛛絲蕩過來的蜘蛛,蘇長風感覺自己像是進了盤絲嶺。
到處都是錯縱交織的白色蛛絲,蛛網上,大大小小的蜘蛛安靜地坐在最中間,彷彿是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着獵物送上門來。
“這裏應該是毒蛛王的領地。”
青牛挑着擔子,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但是之前她的領地明明沒有這麼大。”
離開妖族有一段時間了,青牛所掌握的已經屬於過時的信息,現在,他也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越往前走,蛛網越稀疏,蛛絲卻越來越剔透。
半個小時後,出現在幾人面前的蜘蛛已經有手掌那麼大。
層層疊疊的蛛網遍佈了整片天空,透過那些蛛網,他可以看到天空的飄蕩的白雲。
自從進入妖族領地之後,望氣術的作用越來越小了,並非是指望氣術失去了本來的作用,而是在這羣山之中,到處洋溢着黑氣,有時候根本分不清什麼危險的來源。
沙沙沙沙。
樹林裏突然傳來簌簌的腳步聲,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卻爲這片林地增添了幾分驚悚。
周圍蛛網上的蜘蛛紛紛吐出晶瑩的絲線,從蛛網上滑落下來,安安靜靜的趴在地上,彷彿在迎接至高無上的王者降臨。
“青牛王”
人未現,聲先至。
一個軟糯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的主人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隱藏在層層疊疊的樹葉間,不敢與陌生人太過靠近。
“毒蛛王真的是你”
青牛皺着眉頭,看着出現在上空的黑色身影,眼神氤氳,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色絲線垂直降落到地面上,一隻黑色蜘蛛從天而降,有些怯生生地揮舞着前肢,想要靠近卻又畏懼着什麼。
不是什麼蛛頭人身,也不是漂亮小姐姐身後揹着八蛛矛,就是一隻碩大的黑色蜘蛛。
這隻蜘蛛有牛犢大小,周身遍佈細微的絨毛,八顆單眼好像雞蛋那麼大,閃爍着幽綠的光芒,口器不住地開合着,看上去好像怪獸一樣。
一層幾丁質外骨骼將她的身體明顯的分爲頭胸部和腹部,綠色的絲線從腹部傳導而出,匯聚到背後的外殼上,交織成一個女子的頭像,兩對附肢上爬滿了硬毛,有些慌亂的揮舞着。
“你爲什麼擅自擴大了領地範圍”
青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他的話更像是在訓斥毒蛛王一樣。
即使是同爲妖王,青牛的這個態度也能引發一場大戰,更別說現在青牛已經失去了王印,也失去了王的稱號。
但是毒蛛王卻更加慌亂了。
口器張合着,糯糯的聲音從中傳出。
“我也不想的,但是你走了之後,積雲山就不再庇護我,我也只能這樣躲在這裏。”
一對附肢無力的垂下去,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惹家長生氣的小姑娘,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青牛王,好像抱頭一樣,將另一對前肢搭在了頭上。
青牛嘆了口氣,伸手搭在毒蛛王的頭些什麼。
普通野獸成爲妖族已經很難了,但是對於節肢動物來說,想成爲妖更是難上加難,成爲妖王更是癡人說夢。
然而,這種事情毒蛛王做到了。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也沒人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各個種族的妖將們只看到了她風光的一面,完全無視了她爲了達到這一步的付出。
但是到達妖王這一步,也不僅僅只是風光,更有大風險。
節肢動物成爲妖王是妖族歷史上開天闢地的頭一次,也就是說,毒蛛王身後沒有妖族族羣可以依靠,她是她自己的靠山。
覬覦妖王之位的又何止那些妖將
只要將她殺死就有一枚王印空出來,也就是說誰殺了她,族羣之中就多了一個妖王,也不用害怕那個妖王背後的勢力來報復,即使是那些妖王也蠢蠢欲動。
也許是緣分,毒蛛王碰到了青牛,成爲了積雲山的附庸。
不,準確的說是成爲了青牛一個妖的附庸。
也許有些掉份,但是對於毒蛛王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像是媚娘那樣只有一個妖王的族羣,尋找到一座堅實的靠山更是重中之重。
弱者依附強者,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這些小的們守護在周邊,不管有誰闖進來我都能及時知道,然後直接躲起來。”
毒蛛王似乎是小孩子性格,見到青牛沒有生氣,張牙舞爪的說道,言語之間充滿了得意。
最硬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她卻絲毫不覺得羞愧,打不過當然要跑,難道去送死嗎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確實很讓人佩服,但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很多時候順勢爲之纔是保命的最佳手段。
“你來找我是要我會積雲山嗎”
她背過身,故意不去看青牛。
“我可不會輕易回去,除非你求我三遍。”
蘇長風揉了揉太陽穴,強忍着自己不去吐槽。
一隻大蜘蛛傲嬌什麼的,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話說她也不是刀鋒女王,說的過分一些,毒蛛王連人形都尚未幻化出來,比起之前的兔頭、狐狸頭的小姐姐尚且不如,但是這聲音
被大寶劍之父譽爲聽覺大寶劍、耳膜瑪殺雞的甜甜也就這樣了。
“我不是來找你的。”
沉默良久,青牛語氣低沉的回答道。
“我永遠都不會回積雲山了。”
不知爲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竟然感覺有些輕鬆,像是從身上卸下了什麼重擔一樣。
“這樣啊,那你要和我住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