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嘴角扯出一個有些瘋狂的弧度,他並未關心妲己所說的伎倆,雙目之中冷光閃爍。
“他告訴我,此界聖人不存。”
“聖人不存怎麼可能”
妲己花容失色,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握住她的纖纖玉手安慰她。
“如果聖人不存,那天界”
“誰知道天界又是個什麼情況說不得那些聖人也有重入輪迴的一天”
重入輪迴當然是假的,聖人者,與天地同壽,法力無邊,萬劫不加於身,只要這世界尚未隕滅,他們怎麼也不可能跌下聖人尊位,更不可能輪迴。
之所以這樣說,只是申公豹有些怨憤罷了。
“人心中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任你怎樣努力都休想搬動。”
回想着之前的一切,他感覺自己的人生是多麼可笑。
向師門報復,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眼光是多麼狹隘現在想來,恐怕這一切都在自己那個師尊的掌控之中。
他是向來看不起自己這等披毛戴甲卵化溼生之輩的,就連當初的黃龍師兄都是硬生生蛻去了自己的龍身才被收入門下,即使是這樣,他也一直不受重視。
別的師兄拜入門下,都是有着各種各樣法寶賜予,玄門妙法層出不窮,仙丹靈藥用之不盡,但是換作黃龍師兄呢只有一本最基礎的法訣罷了,除此之外,法寶、仙丹都沒有。
也多虧黃龍師兄異常樂觀,雖然手中只有一把自己鱗片煉製的寶劍,但是卻從未抱怨過。
再想想太乙,連他的弟子都有着混天綾、乾坤圈、金磚、火尖槍等寶物,一身裝備異常豪華,與他相比,自己那個黃龍師兄當真和乞丐差不多。
甚至自己,不也只是傳授了一點微末伎倆嗎
飛頭術何其可笑
雖然有着法不輕傳一說,但是如此正大光明的偏頗,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發現
是了,是了。
當時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姜尚身上,任由外部風吹雨打,他都沒有半點轉移,這樣想來,怕是當時也有着一點什麼變化吧。
若是往常,像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是如何都出現不了他的心中的,但是當日出現的那個名爲張角的練氣士之後,這種想法層出不窮。
他也曾想過自己是不是被暗算了,但是翻來覆去卻發現,那些想法真的是來自於自己的內心,原來他對於師尊不公的怒火已經積蘊到了這個地步,而這一切都在那人說出聖人不存之後爆發了出來。
聖人不存,好一個聖人不存啊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但是這是真正的平等,然而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那是真正的視其爲草芥啊
想想當年姜尚冰封岐山,他哪來的這般法力
對於姜尚的能力,申公豹是最瞭解不過了,他除了卜算之術根本就是一無是處,冰封岐山,凍死凍傷五萬大商將士給他十倍的法力都做不到
但是這不是他做的又是誰做的
自然是此事之中受利最大者
“貴妃說你想要行那李代桃僵之事”
既然此界再無聖人,那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他倒是不懷疑張角所說的話是假的,先不說他身上散發的那種濃郁的大師伯功法的氣息,這種話說出來他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就是最好的回答。
“沒錯。”
看着鎮定的申公豹,妲己也很快安穩了下來,此界無聖人,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一羣得罪了聖人的存在,在這個沒有聖人存在的世界裏,豈不是少了一個壓力
這種事情她有經驗,想來能做得不錯。
“此事不行。”
令她沒想到的是,申公豹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想法。
“自從大商以來,人族對於這種事情怕是唯恐避之不及,你若是直接取代一位妃子,那想要成事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申公豹身上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氣勢,狂風驟起,將他身上的種種污垢吹散。
待到狂風消散,一個面如白玉的男子出現在石臺上。
身上依舊穿着那件破舊的道袍,但是原本披散的頭髮卻被整齊的紮了起來,哪怕是被鎖鏈牢牢鎖住也遮蔽不了他身上有些冷冽的氣質。
有些陰鷙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帶着一些瘋狂。
“與其強行搶奪一個人族的身體,倒不如直接幻化成人,被那人族帝王爭搶着帶到宮中,如此一來,即可以避免那些文臣的攻訐,又可以避免自己的暴露。
甚至,如果你真的捨得這一身修爲的話,直接捨棄妖身,留一絲神魂轉化承成人也未嘗不可。”
“這”
妲己有些猶豫,倒不是捨不得這一身修爲哦,而是若無這身修爲傍身,那之後遇到險情,只能渴望上天的眷顧了。
只是,正當她猶豫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申公豹那潔白如玉的臉上出現了一條條深可見骨的裂痕,像是一尊完美的玉像遭遇了碰撞一般,格外惹人嘆息。
但是,沒有人比在場的蘇妲己更瞭解申公豹在做什麼了。
“國師,你爲什麼要自費妖軀哪怕是不想和我謀事,也不用做出如此舉動啊”
作爲大商或者的,爲數不多的妖族,申公豹的舉動讓她的心底蒙上了一層霧霾。
“你知道嗎”
申公豹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着虛空,似乎在看着什麼。
“我還是挺佩服哪吒那個小畜生的,雖然依舊看不上他,但是削骨還父削肉還母的行爲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既然他都能做到,那爲什麼我做不到呢
被封爲分水將軍的是申公豹,那今日我申公豹就捨去這軀殼,只留一絲殘魂於世,以還師尊教導之恩。”
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布滿了全身,最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的骨頭。
但是奇怪的是,無論傷痕如何增多,卻不見有半點血液出來,反而那將他牢牢鎖住的鐵鏈變得越來越光滑、明亮。
“如此,前塵如夢,接下來就只要償還大王的知遇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