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能夠影響到破案關鍵的線索,晏殊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說。而他,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初小安落座在晏殊對面,兩人旁邊的主位上便坐着祝大人。
“凌雲堂乃小門小派,似乎作風還不太好,以晏公子的身份,就算收到了論武會的邀請,應當也不會特意從北邊趕過來前往凌雲堂纔是。”初小安說。
不只如此,就以這人的性格,能夠收下這份請帖都叫人覺得意外和驚奇。
她倒也沒有瞧不起凌雲堂的意思,只是實力擺在那裏,又沒什麼交情,怎麼會大老遠的跑來參加凌雲堂的論武會。
據她所知,晏殊在收到這份請帖之時,原計劃是打算回家的,但卻半路折返,特意來了開封。
晏殊品了口茶,放下茶盞,說:“我收到消息,凌雲堂此次舉辦的論武會會出現一份江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上上乘的武功心法,於是便來了。”
若是衝着功法普來的,這話初小安相信。假如收到請帖後她也得知了這個消息,肯定就不會把請帖扔了。
祝大人看見自家初護衛臉上對於扔掉凌雲堂請帖的可惜,以拳抵脣輕咳一聲。
初小安看了過來,會意的朝他點了點頭。
祝大人心裏便有了普,“晏少俠,事發當日你可有出現在凌雲堂附近?”
晏殊:“有。”
祝大人:“去做什麼?”
晏殊:“既已提前趕到,就想借那上上乘的武功心法一觀。”
祝大人再問:“當日可是如今這番穿着打扮?”
晏殊點頭,“沒錯。”
“本官再問最後一句。”祝大人臉色十分的嚴肅,“凌雲堂的滅門案,可與你有關?”
晏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拱手道:“無關。”坦坦蕩蕩。
祝大人當即就笑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晏少俠,咱們坐着聊。”
晏殊有些微的不解,對案情有幫助的能說的他都說了,別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一頭霧水,不清楚還能聊什麼。
祝大人一本正經的說道:“晏少俠,是這樣,目前還沒有特別有力的證據能夠證明你是無辜的,斷雲門的人又一直抓着你不放,只得先麻煩你,在開封府多呆幾日了。”
晏殊:“……”
“哦,你別誤會,不是要軟禁你的意思,晏少俠可以自由活動,就是別讓人發現你離開了開封府。”祝大人說。
晏殊拱拱手,承了祝大人的這份維護之情。
祝大人還有公務要處理,初小安便和晏殊起身離開書房。
祝大人都已經走到案桌後面了,忽然擡眼,說:“初護衛,你等等,本官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你說。”
初小安看了看身邊的晏殊,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直接走出書房,順帶把門關上,到了外面,還特意走遠了些。
初小安察覺到他這個小動作,不禁笑了笑,走回案桌前,“大人,您想說什麼?”
“天子腳下,卻出現了凌雲堂滅門案這樣的事情,上面非常震怒,限定本官在三天之內破案。”
祝大人板着臉說,“要是破不了,本官會被罰一個月的俸祿,那麼未來一個月也就別想再有廚房大娘的紅燒肉喫。”
廚房大娘做的紅燒肉可香了,她每晚都要喫上一大碗纔會睡得更香呢!
初小安一臉的生無可戀,“知道了。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祝大人立刻笑道:“那位晏少俠……”
不等他說完,初小安就出聲截話,無情的打斷他的幻想,“晏殊不可能入開封府的,大人您別白費心思了。”
祝大人虎着臉,“還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行?江湖上不還懸念着許多賭注,有哪一個不是覺得你們見面就會打起來的?”
“可你們不止沒打起來,反倒還有幾分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的樣子。”
這話初小安沒法反駁,心裏隱隱還升氣了幾分不妙的感覺,果然下一瞬就聽到祝大人繼續說——
“江湖上人人都說晏少俠是個冷麪煞神睚眥必報,可本官見他,卻覺得他的氣度與秉性都與傳言之中出入頗大,且對你多有不一樣,有你出馬,不愁開封府不能再添一員大將!”
您是哪隻眼睛看到那個冷麪神對我不一樣了,我這就去給您請個大夫。初小安默了。
見她似有些抗拒,祝大人本來都已經坐下了,這會兒又站起來,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從今兒起,廚房大娘每晚都會單獨給你準備一份紅燒肉,以後你就不用跟大家搶食了。”
初小安:“……真的?”
“大人何時騙過你?”祝大人笑得眼角褶子都出來了。
初小安彷彿沒看到她家大人眼中的忽悠光芒,撓了撓臉,“知道了,我會把人拐來、不是,說服來的。”
祝大人只當沒聽到她嘴瓢出來的話,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放人離開了。
初小安唸叨着以後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紅燒肉,轉身打開書房門,再關上,腳剛踩到臺階就從喫貨狀態中回過神,然後……就發現自己被套路了。
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初小安欲轉身回去找祝大人再討一番福利,畢竟這個任務要完成太難了,只有紅燒肉怎麼夠,至少得再來屜粉蒸肉!
她的腳剛動,餘光就瞥到了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晏殊背影。
那人站得筆直,彷彿始終都是這麼一副樣子,如松般君子。
晏殊似乎發現她出來了,便側了側身,往這邊看來。他的眉眼極冷,眸中卻似藏着極深的耐心。
初小安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讓對方再等下去,收回腳調了個方向,朝晏殊走去。
“晏公子,我帶你到府裏轉轉。”
她帶着晏殊在開封府裏轉了一圈,畢竟他人算是到府裏做客,幫他熟悉開封府的環境也算是一種待客之道。
嗯,並不是假公濟私在提前幫他熟悉開封府的環境!
“客房已經收拾好了,就是這間。”
初小安推開一間客房門,站在走廊上說:“晏公子,你是自由的,但是這幾天最好宿在開封府,咱們這戲既然開唱了,就得唱完全套,你說,對嗎?”
晏殊站在房門口,盯了她一會兒,“嗯”了一聲,走進客房,關上了房門。
杵在房門口的初小安:“……”
她摸了摸鼻子,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