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安一臉茫然,“沒有啊,哪裏?”
晏殊:“……地圖上標出來了。”
初小安:“……”
她拎回手中的紙張看了眼上面的畫,臉上的茫然頓時褪去變得面無表情,擡頭,眼神複雜的說:“你別告訴我,就這幾根歪歪扭扭的線條,你看懂了。”
晏殊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嗯。”
初小安:“……”
她也不笨啊,爲什麼這副地圖畫在自己眼裏,就是幾根沒有意義的歪歪扭扭的線條?
晏殊看見她的表情,後知後覺間明白了什麼,從她的手中把繪着抽象地圖的紙抽走,說:“我略懂畫,地圖給我吧。”
“啊?啊……”初小安摸摸鼻子,微微轉身,跳坐到了車架上,揚鞭駕車,“爭取趕在天黑前找到神醫。”
晏殊:“嗯。”
此番對話過後,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山間也很安靜,只偶爾會聽到一些鳥鳴聲。
行至一處,略微寬敞的山道就已經到了盡頭,接下來的路,只能下車走。林間樹木間距窄,馬車通不過去,沒法再往上走。
但晏殊身上有傷,還中毒了,就這麼直楞楞的靠着兩條腿走着翻山越嶺,顯然不太現實。
山間情況不明,初小安不想冒然使用輕功浪費內力,就對着手吹了聲哨。不多時,有馬蹄聲隱約響起,正往這邊奔來,已經快到附近。
逐漸清晰的馬蹄聲中,顯示有兩匹馬正往這邊過來。聽那不慌不忙的蹄聲,兩匹馬是友好的一塊兒過來的。
初小安放下手,有些詫異的望向馬蹄聲響起的方向,納悶嘀咕:“兩匹馬?難不成饅頭趁着在外面放風的機會,自己勾搭了一匹公野馬?”
話音剛落,一旁晏殊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初小安見狀,心裏有些疑惑,正要問問,就看到了飛奔過來的饅頭,以及饅頭身邊跟着的一匹白色的駿馬。
棗紅色的毛和雪白的毛飛揚着瀟灑,蕩起流暢的光華,皮毛光亮,兩匹都是好馬!
她雙眼一亮,心裏那點因晏殊而起卻沒能及時抓住的異樣感瞬間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初小安小跑上前,對蹭過來的饅頭視而不見,一雙大豬蹄子伸向了隨饅頭一同過來的白馬。
饅頭被忽視,心裏不爽,噴了個響鼻,腦袋一轉就拱了自家主人一個趔趄!
初小安的手都快碰到白馬了,叫饅頭這一鬧,直接撲了個空,正想數落饅頭兩句順便再伸出大豬蹄子,餘光就瞥見白馬往旁邊躲了躲,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白馬那個眼神,彷彿睥睨天下,帶着一股子熟悉的冷傲,像極了……呃?
饅頭拐回來的這匹白色的駿馬,仔細看並不是野生的,倒像是有主的,背上還馱着些許行禮,莫非是……
“追風?”
初小安轉過身,果然就看見對她不理不睬的白色駿馬親暱地蹭着晏殊,是不是有主的,一目瞭然:“……”
她想起自己說的“勾搭野馬”的話,頓時想死。
晏殊輕輕地揉了揉追風的耳朵,擡眼看了過來。
初小安訕訕的笑笑,藉着擡手去牽饅頭繮繩的動作心虛的錯開目光,打消了想把白馬拐回家和饅頭生小馬的心思。
晏殊:“……”
晏殊一腳踏上馬鐙,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中透着一股瀟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自己到底行不行。
初小安摸摸鼻子,伸手扯過饅頭的繮繩,亦翻身上馬。
晏殊腿夾馬腹,留下一句“跟緊我”就策馬遠去。
初小安笑了笑,心說就算你不說這句話我也會緊緊的跟着你,畢竟……她是一個路癡,且晏殊身上有傷,萬一遇到危險,她也能及時伸出援手。
蒼狼村的人對進山都諱莫如深,不過,直到他們翻過兩座山、視野裏出現一座茅草屋,都沒有遇到任何算得上危險的情況。
一路走來,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兔子山雞倒是挺多的,初小安順手獵了只山雞,打算當晚飯。
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沉了下去,夜幕漸漸籠罩過來,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寂靜包圍過來,暗影晃動。
初小安忍不住駕馭饅頭往晏殊那邊靠近了些,目光四下亂晃,眼神有些小緊張。
晏殊:“……”
他低頭看了眼忽然被揪住的袖子上的纖纖素手,冷漠擡眼,可身邊這人到處亂看着,卻唯獨沒有往他這邊看。
就好像,特別放心把後背留給他似的。
晏殊收回目光,擡手掩脣輕咳了一聲,眉眼疏淡的說:“越是到處看,晃動的暗影就越多,盯着前面看。”
初小安立刻像是找到了壓制緊張的方法一樣,唰的轉頭,目光直視前方,炯炯有神。
“我、我不是害怕,就是有些不適應!”
“嗯。”
晏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依舊抓在袖子上的那隻手讓他感到了些微的不自在。
抓在繮繩上的手不着痕跡的往下挪了挪,寬大的袖子順勢往旁邊移了移,減消掉了袖子上拉扯的墜感。
初小安絲毫沒有發現這一點小小的改變,晏殊也當作無事發生一樣,馭馬來到點着燈火的茅草屋外,停在籬笆前邊。
“地圖上標識出的神醫的位置就是這裏。”晏殊說。
初小安點點頭,欲要下馬時才發現自己揪着晏殊的袖子走了一路,立刻裝作自己什麼都沒幹一樣收回手,忙不迭的下馬。
她站在籬笆外面看了一會兒,正要出聲喊“有沒有人”,就從茅草屋的側後方跑出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
“不要!不要……”
瘋老頭頭髮披散着,上面沾着好些草屑,一隻胳膊不自然的垂着,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嚷嚷着“不要”,一個蛇形走位,就翻過籬笆逃進了夜色裏。
瘋老頭腿腳這麼利索,應該是個江湖人。初小安腳剛往旁邊挪了半寸,就猛地停下,沒有追上去。
晏殊偏頭看了過來。
初小安搖搖頭,說:“眼下解了你身上的毒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晏殊聞言,沒說什麼,轉回頭去,看着追着瘋老頭從屋側跑過來的手上拿着一塊夾板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