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奔四進行時 >第六章薔薇花下
    術後兩週終於到了拆線的日子了。我已經駕輕就熟地事先在醫院的公衆微信號上預約好門診,不想預約地太早就預約9:00~9:30這個時間段。</p>

    睡到7:30左右起來,慢慢地洗漱早餐,家裏再稍微收拾一下。8:30從家裏出發,步行半小時,正好到醫院。在醫院的自動付款機上刷一下支付寶,就直接去診室等候了。</p>

    今天門診遇到的是一個我從未謀面的中年醫生,他看我的狀態,一度以爲我是拆鋼板的。他覺得我恢復得很快。</p>

    還是在門診換藥室拆線,當班的醫生輕車熟路的,用碘伏溶液刷幾下,用剪子一剪,用鑷子一挑,黑色的縫線就被她全部拆掉啦?我苦笑着拍下一張照片,說:“醫生再見,明年此時我還得再來拆一次呢!”</p>

    我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護腕,在迪卡儂買的護腕,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套上。還是不能戴手錶,有點不習慣的。</p>

    看看時間才十點鐘,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也不想這麼早回家,就漫無目的在鎮上老街晃悠着。其實這裏老街很短,和七寶老街邵家樓老街不能比,從頭走到尾20分鐘就夠了。</p>

    老街上的小橋流水,白牆黛瓦,對我來說委實有一些審美疲勞?想起從小在外婆家長大,童年時期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外婆帶着我從居住農村一起慢慢走到老街上,漫步在小橋流水間,在街邊喫一碗豆腐花,那裏面有蝦米有榨菜有紫菜等,異常鮮美的豆腐花,還有那個有一包濃濃的湯汁的小籠包子。</p>

    我猛然想起今天是外婆過世三週年,坐在石橋上的我不禁潸然淚下。外婆從確診爲惡性腫瘤到過世,不過短短70天,走的時候也只是虛歲80歲。</p>

    想起我生產那天,始終陪伴在產房外手術室外和病牀邊的外婆,那是七十出頭的她還是挺風風火火的。35xs想起我坐月子的時候,只要天氣好,她就會來我的牀邊坐坐,會帶一點東西給我喫,幫我看看孩子。那真是一段難得的其樂融融的時光啊!</p>

    我就這樣呆呆地坐在石橋上,懶懶地坐在那裏。拿出手機放出一首《好人一生平安》:</p>

    “有過多少往事,彷彿就在昨天,有過多少朋友,彷彿還在身邊……”</p>

    如果外婆還活着的話也只有82歲,我這次住院手術,也不知道她會屁顛屁顛地忙成什麼樣了。</p>

    終於覺得自己有點餓了,又去童年時期外婆經常我去喫小籠的“德興館”去喫一碗麪吧!一路上還路過了我的母校,我初中在這裏度過了三年時光的母校,幾個月後孩子也要到這裏來讀書了吧!</p>

    照例還是點了一份辣醬面,這一碗麪從小喫到到大,大概從幾毛錢漲到了現在十二元。可能現在是喫的好東西太多了吧!妹妹的婚禮上,各種山珍海味真的喫得人有點反胃了,面對着這麼微辣鮮美的辣醬面,也覺得不過爾爾。</p>

    同樣的食物在你劫後餘生從手術檯上下來回到正常的飲食起居,近36個小時沒有正常的進食,這時候你面對的食物和你吃了幾天山珍海味後面對的食物完全是不一樣的。</p>

    轉眼到了五月中旬,每年五月中旬的某個週末,都會在辰山植物園舉行草地音樂會。主辦方打着“賞花愛樂,樂享人生”的旗號,讓樂迷們遠離都市的喧囂,來這旅遊景區享受一番音樂的饕餮盛宴。</p>

    我有幸參與某檔電臺音樂節目,中獎得了一張門票。週日這天喫過午飯稍適休息,背上我的休閒雙肩包,帶上礦泉水和麪包,我屁顛屁顛地出發啦!步行到地鐵站半小時,又乘九號線到洞涇地鐵站。35xs辰山植物園離洞涇地鐵站還有十來公里,不過主辦方有短駁公交接送。</p>

    到達辰山植物園時,下午三點左右,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所以園內遊客熙熙攘攘的。可以看到舞臺已經搭好,演奏家們在作最後的排練。我就漫無目地在室內暖棚逛逛,欣賞各種奇異的植物。憧憬着晚上的音樂會,雖然算不上樂迷,音樂會也聽得不多,這樣的室外草地音樂會還是第一次參與。</p>

    四點多鐘的時候又逛到了公園的另一處,公園有一處長長的薔薇長廊,大概有五六百米吧!一路走,一路開滿了紅豔的薔薇花,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心花怒放”?</p>

    我沿着薔薇長廊慢慢地向前走着,一邊還看着朋友圈。</p>

    “喂!喂!喂!這個走路看手機的人”,這是誰?難不成是在和我打招呼嗎?</p>

    我猛得一擡頭,眼前赫然站着於醫生?“嘿!叫不出你名字,但是我知道,你是我手術過的病人。合着你疤都沒好,已經忘了疼了嗎?又在走路看手機了”,他對我微笑着。</p>

    “是的,我剛剛拆好線沒幾天,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我只看到過你穿手術服和白大褂的樣子,你這樣子猛然站在我面前,我一時真沒反應過來”,他穿着休閒服,揹着雙肩休閒包,還背了一個佳能單反。</p>

    “你也是呀!你穿着病號服的樣子,和你現在也是不能比的呀!老公呢?”他隨口問道。</p>

    “我只有一張票,他今天加班去了。你老婆呢?”,我說。</p>

    “她去加拿大了,我們是在地球的兩端,已經一年多了”,他說得似乎有點勉強。</p>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我也有點答非所問。</p>

    “沒事。那天你在紫藤長廊碰到我,我就是在和她溝通。她希望我去加拿大和她一起生活。但是我生在松江長在松江,這裏有我熱愛的青山綠水,這邊有我牽腸掛肚的父母親友,有我爲之奮鬥了十幾年割捨不下事業。你讓我斬斷一切,去一個陌生的國度,去過一種一眼望得到老的養老生活?而且我一旦去了那裏,就再也不可能做醫生了”,他幽怨地說着。</p>

    “哎……那天看你還滿腹牢騷呢?移民也有很多好處,至少對你的下一代是受益”,我說。</p>

    “我們還沒有孩子。雖然我還沒有孩子,但是事業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你十月懷胎,千辛萬苦地把他生了下來。伴着奶瓶和尿布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把他慢慢地養大了。他即使有種種的不盡如人意,你對他的愛是矢志不渝,”他苦笑着。</p>

    “是的,我明白。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完成了一臺精妙的手術,成功的救治了病人的醫生;完成的作品,微笑着欣賞着自己作品的藝術家;海邊堆沙堡的孩子;給嬰兒洗澡的母親。我們普通人是一生都無法體會做醫生在手術檯上的這種成就感的”,我說。</p>

    “從十八歲進入醫學院讀書,一路走來到今天整整十幾年了,去前終於成了主治,我已經把我的青春、我的熱血、我的激情,全部獻給祖國醫學事業了,獻了青春還得獻終身啊!”他仰天長嘯着。</p>

    “不談這些!享受當下,好好逛逛吧!”我說。</p>

    “行啊,我來給你拍點照吧!”他擺弄着手裏的佳能。</p>

    “不好,你只能用我的手機拍,”嘴上這麼說其實我是默認了。</p>

    “讓我試一下,我這佳能買來半年多了,都沒有好好拍過,讓我這菜鳥練練手唄!”他解釋道。</p>

    於是黃昏中,薔薇長廊下,他記錄下了我這一瞬間。在黃昏側逆光下,我的膚質比平時更加光潔。無論如何,他這個攝影菜鳥,佳能給他委實大材小用了。不過也很好的記錄下了術後初愈的我,鏡頭中的我恬淡、嬌羞、拘謹、愛慕,好像都有吧!我老公給我拍的照片是完全不一樣,在老公的鏡頭面前,我是無所顧忌地咧嘴大笑,各種古怪搞笑。</p>

    一瞬間我想起來,眼前的這個異性曾經看到過我的下體。奔四的女性都被人看得麻木。產檢時、順產檢查時、剖腹產後檢查、去婦科門診碰到男醫生,我絕對做到了從容淡定和榮辱不驚,男女醫生一視同仁。因爲我知道你平時再漂亮再性感的女性,你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你瑟瑟發抖地躺在了手術臺上,你除了緊張就是恐懼,你展現在醫生面前只是一堆器官,你毫無美感可言。</p>

    也是在薔薇花下加了彼此的微信,真是巧了,我微信的簽名就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我微信的頭像就是半年前漫步在西湖邊,被老公隨手抓拍下來的側面特寫,微信名是“yas只是和我名字的漢語拼音和發音,比較接近而已。</p>

    他的微信名是“魚躍”,和他本名於躍也蠻接近的,微信頭像是一幅風景,微信簽名也很有職業特點“ to es;to relieve often; to fort always”。這是一百多年前一位美國醫生特魯多的墓誌銘,“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他的朋友圈倒不是“三天可見”,但是內容很少,十天半個月發一條的那種,兩下一拉就可以看到他去年過年時的祝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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