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奔四進行時 >第三十八章與我同在
    下午兩點護工終於來了,終於又被推進了熟悉的手術室。這一次是直接進入七號手術室。手術室里居然正播放着《canon》,就是帕哈貝爾的《canon》。我一陣驚喜,頓時放鬆了不少。麻醉醫生先來了,問我:“昨天已經和你溝通過了。上一次臂叢你是完全失敗的。這次想好了嗎?臂叢?還是全麻?”</p>

    “想好了,繼續臂叢麻醉。成了算我撿皮夾子,不成就當給你們練手了,”我無懼無畏地回答。</p>

    “好的,那我們這就開始了,失敗了可不要投訴我們噢!”麻醉醫生一邊摸着我的頸部一邊說。</p>

    “沒問題,你大膽的往前走吧!最差也不過我白挨這兩針,繼續全麻就是了,”嘴上說得瀟灑,其實心裏非常緊張。</p>

    麻醉醫生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頭頸,進了針,還是蠻疼的,我還是咬牙堅持着。所幸,《canon》的音樂讓我情緒舒緩了不少。第二針也似乎很順利,可能是昨晚一夜沒睡好,頭昏昏沉沉,眼睛也睜不開了,人在不斷地往下沉,我終於閉上了眼睛……</p>

    “看一看,快,你看一看吧!鋼板已經全部取出來了”,有人在拍打着我的臉,一名女性正拿着一個透明的袋子,裏面放着一堆金屬零部件。網我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睛,想說話卻說不出話,用右手擺出了一個ok的姿勢。我居然不知道是誰做的手術?無論如何一切順利結束了。</p>

    耳邊正播放着《千與千尋》中《always with 》,與我同在,與我同在……</p>

    這一次麻醉醫生真的是太棒了,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打麻醉的那一刻,被喚醒時已經全部好了?我完全睜不開眼睛,但能感覺自己正在被慢慢地推出手術室,正在穿過狹長又陰冷的走廊,然後大門被打開了,聽得到護工叫喚着:“楊某家屬,準備,準備,病人出來了啊!”</p>

    然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過來,我被重重包圍着,感覺自己正在推進電梯。35xs然後是老公和母親詫異又驚喜的聲音,母親如釋重負地說:“這一次居然這麼快?”老公摸着我的臉說:“進去出來,一共才四十分鐘?人怎麼還睡着?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大姨說:“哪有這麼快?好了!好了!這下終於放心了。”</p>

    兩點三刻我已經回到了病房,此時陽光還很燦爛,我讓老公拿了一條幹毛巾,在我臉上遮蓋一下。然後昏昏沉沉地昏睡着,什麼反應也沒有,周遭發生了什麼全部不知道。等我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掛水已經結束,滯留針什麼時候被拔掉的我也不知道。看到自己左手的手腕,又被纏上了厚厚的一圈白色紗布,手指也有點腫。</p>

    老公說:“一切順利,準備起來了,快喫點東西吧!”我又以席捲殘雲的姿態,喝掉一碗米湯。</p>

    這一晚,又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一睡醒,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正常的人了,差不多都可以出院了,但是醫院還是多留了我24小時。</p>

    入院後第九天,手術後48小時我出院了,還是和第一次一樣,自己整理拉桿箱,自己辦手續。整個過程都是和一個年輕的女性在溝通,我居然不知道她是醫生還是護士。這一次還是自己拖着拉桿箱乘着公交車回去的,上海七月初的午後居然還不是很熱。</p>

    回到家裏想午睡也睡不着,拿出手機苦思冥想編輯了半天,給於醫生髮了一條這樣的信息:“前後兩次手術,我始終沒有對醫生表示過感謝,陸醫生居然再也沒有機會對他表示感謝了。這一年多時間裏手術室兩進兩出,自己親身經歷和耳聞目睹好多生老病死,也成長了好多。無論如何對醫生說一聲thanks,好好hold住噢!”</p>

    居然很快就收到了回覆,“not at all”</p>

    出院回到家裏,很快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甚至還沒來得及拆線,就開始每天游泳了。兩週後拆好線,這一年七月初的上海居然還不算太熱,在街上無聊地溜達着。發了如下的信息:</p>

    當手術的縫線被拆掉,醫生對我說:“恭喜”,的時候,我啞然失笑。這次受傷真的是“no zuo no die”,值得恭喜嗎?是釋然吧!</p>

    我像那西天取經的孫悟空,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我終於走到了終點。</p>

    實在有點不堪回首?</p>

    其實我真的不勇敢,也不堅強。</p>

    骨折當天急診和醫生的爭吵;手術前整夜整夜的失眠;術中在麻醉準備室的流淚;被手術刀劃下去時的尖叫;術後麻藥過後疼痛和老公的無理取鬧;手術當晚,就自己打理自己喫喝拉撒的一點委屈。</p>

    我耍性子的時候一點都不少,我差不多成了醫生眼中的“熊病人”,老油條一根。</p>

    無論如何,一年裏手術室兩進兩出,耳聞目睹了不少的悲歡離合。這段的經歷讓我真正的明白了,健康是多麼可貴,能夠平平安安的活着,悄無聲息地終老是怎樣一種幸福。</p>

    祝願還掙扎在icu的長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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