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監天司手札 >第二十八章 夜
    這一天下來,連陳元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做了些什麼。

    渾渾噩噩地將蘇莫雲安排下來的工作都做了。

    到最後連蘇莫雲都看不下去,將他叫到一邊。

    “我說陳捕快,現在可是工作的時間,能不能別老是走神”

    “抱歉……”

    “光道歉有什麼用,還不快接着幹活!”

    “哦……”

    他只是點頭。

    再也沒有做出原本渾噩的模樣。

    但心裏還是無法釋懷,一直在想那件案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到了休息的時候。

    少女未等陳元離開,便已經先一步拉着他跑出了監天司。

    “我們去哪裏蘇捕頭……現在應該不是辦公的時間了吧?”

    “少廢話,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這一回,陳元連回應都沒有。

    只是被少女拉着一路走,不就便來到了一座瑰麗的七層閣樓之下。

    這閣樓看着眼熟。

    不僅僅是閣樓,四周的景象更是讓陳元熟悉得透徹。

    這裏分明是他平日裏喜歡來喝酒的小酒館附近。

    那酒樓當初還和蘇莫雲戲稱,日後一定要去那裏喝個痛快——但也只是戲稱,畢竟在那裏的消費,可不是他能夠負擔得起的。

    “蘇捕頭,你這是……”

    “走!”少女猛地拍了拍陳元的肩膀,已經率先一步踏入那閣樓正門,“我帶你進去喝酒!”

    只是爲了喝酒嗎?

    還是說爲了你別的什麼。

    不管如何,既然不是自己付錢,那也不妨進去一次。

    陳元沒有拒絕。

    兩人就在閣樓裏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陳元看在眼裏,少女點酒的時候看着單子上的價格,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更是沒有分毫的猶豫。

    果然,她是一個有錢人。

    “這兒的酒可是白玉京數一數二的,就算是一杯,那也夠你回味好幾個月的了。”少女笑着,已經將手裏第四杯酒一飲而盡。

    “蘇捕頭,我……”

    “閉嘴,現在給我喝酒,除了喝酒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準做!”

    “哦……”

    陳元還是將自己心裏想問的問題嚥了下去。

    待酒過三巡。

    他覺得眼前已經是一片朦朧了。

    才聽見蘇莫雲的聲音傳來。

    “陳捕快可是覺得……不甘心”

    “不錯。”原本是不會就這樣說出來的,就算心裏再如何憋悶也不會說,因爲他自己也清楚,再繼續調查下去估計也不會調查到什麼東西,手上掌握的線索實在是還不夠,還缺少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而最關鍵的卻是那些線索的時效性。

    它們並非是第一時間被發現。

    以如今監天司手裏的資源,也無法根據那些線索找到確切的目標。

    這些說白了,就是能力不足的問題——而且這份能力不足,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就是不甘心。

    不知不覺地,又想起來昨天武安侯那一句莫名的話。

    一切……真的都是命中註定嗎?

    若當真有命中註定的說法,爲什麼不是罪人伏誅,衆生安樂,非得是要留下什麼遺憾?

    監天司的存在……不就是爲了這個目標嗎?

    “但事實就是這樣!”

    少女緊緊的攥着拳,捶在桌上。

    “我們所有人都努力過了,根據手上能夠獲得的線索,拼命努力過了!真龍履的買家我們一個個地查了,女人的身份我們也通宵地找了,人族也好,妖族也好,凡是能夠想到的我們都想了,都做了,就連最後看起來多麼荒誕的陣法我們也找了——我們沒有放棄任何的一絲希望!但我們只有這些線索,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畢竟只有這些線索。

    只找到這些線索。

    到頭來,線索也只有那兩處屍骸存在的地方。

    若那裏真的存在某個見不得天日的陣法的話……又會在哪裏

    畢竟兩點連起來,也不過是一條線而已,但陣法卻……

    哎

    等等,好像有一點一直被忽視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在那裏應該有線索……

    越是這麼想着。

    陳元的酒勁就越是壓下。

    頭腦也越發地清晰起來。

    “……所以這次我們兩個的比試就當不存在了,唔……”少女一隻手撐着自己的額頭,看上去已經滿是醉態,支支吾吾地道,“然後是答應你的……那個……我要和你說的……”

    “蘇捕頭!”

    陳元猛地站起身子。

    朝着她微微行禮。

    “時候不早了,我要去辦事了。”

    “哎這酒才喝到一半呢,我可是你上司,你敢就這麼走了?難得我還要告訴你一些小祕密……嘿嘿……”

    一邊已經要伸手拽着他的衣領。

    眼看着蘇莫雲是喝到了興頭上。

    一時半會兒也清醒不了。

    陳元只能掙脫了她的手。

    “若是要喝酒的話,等此間事了,我請蘇捕頭喝。”

    “唔……”

    少女似乎又說了一些什麼。

    但陳元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徑自走出閣樓,朝着某個方向走。

    一切的答案,應該都會在那裏了。

    ……

    以這條線是陣法的一部分作爲前提。

    當初推斷出來的陣眼是基於陣法就在白玉京內。

    但若是不在白玉京呢?

    甚至——不在這地面之上呢?

    以那條線爲中心擴散開來的一片範圍,都有可能是陣法所在。

    越發地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陳元也就越是清醒。

    他離開了熱鬧的白玉京內中,甚至是離開了郊外。

    當他走到一處計算中是陣眼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立足於一片茂盛的樹林。

    “這是……對,就是這裏!我的猜想是正確的,這就是那個陣法!”

    在某處虛空中還殘留着某種熟悉的靈氣痕跡。

    但在陳元發現這一處地方的時候,卻已經爲時已晚。

    兇手不可能將自己的作案痕跡刻意留下——起碼這位兇手不是那種將所作所爲當做是某種藝術的瘋子。

    但終歸還是有留下一些痕跡的。

    ——若真有命中註定,那想必一定是善惡有報。

    那麼接下來只要尋着痕跡走……

    ……

    “這不是陳捕快嘛,怎麼大晚上的跑來這裏?”

    “陳捕快,不知來這裏做什麼?”

    是他們

    爲什麼他們會在這裏?

    心裏的疑問還沒有說出口,就聽那柔和的聲音繼續道。

    “這裏是……是姐姐的衣冠冢,姐姐她原本是住在附近的別院裏,但在很久以前就……今天本來是她的生辰……”

    “哼……”

    武安侯只是冷哼一聲。

    只是臉上已經流露出悲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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