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監天司來說本應該是一件大事。
但這矮小暗衛的到來,卻因爲石崖子的刻意引導,並沒有造成太多的轟動。
甚至知曉這件事情的人,也緘口不言。
這都是爲了讓正在調查的這件事情保持在某個可控制的傳播範圍內。
莫說是人多眼雜,知道的人多了,對於一些事情的調查往往也會陷入僵局。
監天司的人都經過專業的訓練,知道什麼東西是能說的,什麼東西是不能說的。
於是將那位珈藍的“犯人”押解到陳元如今居住的房屋後,那扇門便緊緊地關上了。
在屋內除了陳元與那位犯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
包括那矮小的暗衛。
“放心吧,這件事情既然被你們知道了,我也沒有打算再隱瞞下去的一切的緣由就和方纔我說的那樣,沒有半點虛假。”矮小暗衛淡笑着說道,雖然直到現在爲止,對方都沒有將臉上遮蓋住面容的東西拿下,但對方卻是已經將如今爲止暗衛掌握的情報大部分都說了出來,“所以說陳道友這麼緊張兮兮地把門窗都關緊了,甚至還開啓了封禁的陣法但我還是希望可以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位呃,道友說的在理,雖說爲了保密也好,還是安全也罷,這孩子把房間弄得嚴嚴實實的也確實不對起碼讓我們進去,若是發生了什麼突發的意外也好互相有個照應,畢竟那個人可是”說到這裏,石崖子的臉上終歸是有些掛不住。
似乎那句話難以啓齒。
卻是石天縱察言觀色,冷冷地說的。
“那個人可是瘋子,道心有缺,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潰讓他和陳道友單獨待在一起實在是不妥,不是我不信陳道友的實力,實在是陳道友如今身體欠佳,無法正常使用法術,一旦真的發生了什麼”
一旦真的發生了什麼,或許最壞的結果就是陳元體內靈氣被毒完全地轉化成死氣。
最終損耗的,也不過是此地精妙的陣法,連同陣法之內的一切盡數化作虛無。
也就是搭上兩個人的性命罷了雖然聽上去頗爲沉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珈藍世家的犯人姑且不論,陳元本人身上帶着的一切不爲人知的祕密也好,與某種存在的因果也好。
都會因爲這一件事宣告結束。
所以陳元做出這種舉動,在外邊的幾人眼中,絕對算不上什麼明智之舉,或者說是愚不可及。
那可是一個道心崩潰的廢人。
說是瘋子也不爲過。
要想從瘋子嘴裏套出來一些什麼
換做誰都會覺得是癡人說夢。
但偏偏陳元看上去卻是胸有成竹。
終究是看不得裏面發生了什麼的。
對此石天縱也是頗爲無奈。
“可話雖如此,我們也無法從外面窺得裏面的情況,所以這位道友”
“只要道友有這個心便好,後面的事情且交給我。”
矮小暗衛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身前鎧甲。
便見對方兩手掐訣,於身前幻化出一個完全由霧氣組成的圓球。
隱約可見這圓球中心有方寸的模糊印記
但就在這印記逐漸變得清晰的時候,卻無端地聽見冥冥之中一聲怒喝。
這整個霧氣圓球卻在一瞬間分崩離解。
“竟是以因果之術爲根基的觀想之法,根據冥冥之中的因果來窺探對方的行蹤,這種法術可不好修煉啊,不愧是暗衛。”石崖子見狀不禁感慨。
唯有石天縱聽了冷哼一聲。
將臉側過去。
“那又如何,還不是什麼都沒有看見。”
“石小友”
石崖子不禁苦笑。
他又何嘗心裏沒有這個想法。
但想歸想,又何必說出來。
無奈,三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小屋內。
陳元靠在牀上。
一隻手撐着身子,另一隻手在牀沿有序地敲打着。
這動作他已經維持了許久。
就那樣顯得呆板地看着不遠處,被束縛得嚴嚴實實的那道魁梧身影。
正是那個珈藍世家獻上的,所謂“一切惡行的兇手”。
道心破碎,由此瘋魔這是那位珈藍懿博所謂的惡行之因。
這很常見。
起碼在一些大世家的族人中很常見享受慣了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待遇,忘卻了這些地位待遇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一味地貪圖人間享樂,然後慢慢地失去了作爲修道者的自覺。
這種人固然活着便是浪費。
但他們的存在實際上大多數都不會對凡俗有影響修道世家能屹立千萬年的根源,便在於其知曉捨得的道理。
那種人會被圈養起來,不讓其面對外人。
甚至世家以外的人都不會知曉那個人的存在,直到其自然老死這是爲了“某些人道心上的圓滿”,陳元從書上讀到的道理。
此人叫什麼他並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但陳元對此人腦子裏的一些信息很感興趣。
至於旁人所謂的“道心破碎”、“瘋魔”,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應該不是問題。
“不過是修復道心而已,反正你大概是活不了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你要知道,所謂的道心,便是你成爲修道者的初衷,並非是現在這般貪戀塵世的你,而是剛剛接觸到修道的時候,夜以繼日修煉的動力,或者說執念,執念這種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回來的,但我現在也不是爲了找回你的執念我只是想讓你暫時變得正常一些。”
陳元自顧自地說着話。
但他的話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答覆或許本就不會有答覆。
這魁梧的珈藍族人不僅僅是被綁着,身上還被下了不下十道足以將其滅殺的禁制。
這十道禁制分別封印了此人的十種本能。
動彈不得、說不了話,甚至連呼吸都要謹小慎微。
這就是此人如今的狀態。
“引夢術這是我前段時間學到的法術,可以讓你回想起尋到道心的那一天對,其實是沒什麼用處的,畢竟就算你想到了,該碎的還是會碎,我只是讓你維持着尋到道心的狀態那終究是法術而已”
終究只是法術。
或許這種法術可以讓此人變得正常,但絕對無法讓其道心完全修復。
原本該碎的,還是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