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等待。
等待着某一個時刻。
等待着有誰可以從上邊給他傳達信息。
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爲了達成那件事情,爲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才坐到這個位置,卻也因爲這個位置的種種不便,導致自己無法自由的離開這裏。
這座殿宇是囚籠。
是讓人羨慕,恨不得取自己而代之的囚籠。
將此身效忠於您。
說出這句誓言的日子,彷彿就在昨日。
昨日那時候的自己,甚至還只是一個剛剛觸及修道門檻的小小修道者。
那些大人物在自己的眼裏是如此高不可攀。
呵。
但是現在又如何
能活到最後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現在只需要一個信號,讓他可以知道外邊狀況的信號
“不,你已經不需要了。”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殿宇的某個黑暗角落中傳來。
老人神情一凝,驀地轉身。
便發現了那個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一道矮小身影。
此人一身黑色甲冑,臉被裹在兜帽深處,看不清容貌。
但老人卻是早就知曉了此人的身份。
根本不需要猜測,一定是那個人,因爲那個人是他的手下。
但是那句話
“我到是誰,原來是你怎麼之前讓你跟蹤的那個小子,有沒有給你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你說的是陳道友吧,他確實很特別,也很有用處,而且作戰也很成功,只要將一些有意思的誘餌丟出去,馬上就能吸引到關鍵人物,只不過那位關鍵人物偏偏挑不出什麼破綻,讓人無從下手呢李老頭,你說是嗎”
“我說你今天怎麼話裏有話,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在之前不就已經說了嗎,李老頭你已經不需要什麼信號了。”
“你”
這李老頭的面色驀地一變。
心中一涼。
此人,是如何知曉自己心中所想的
原本熟悉的人,在這一刻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此人到底是不對,不對此人是他的手下,是在千年前就已經到了他麾下的,屬於他最忠實的手下。
是他從凡人開始一步步帶起來的。
是絕對不可能發生背叛這種事情的。
“背叛嗎”對方一步步從陰暗的角落裏走出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說李老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疑神疑鬼了,我怎麼可能背叛你呢,畢竟你可是我的恩人啊,是你將我從即死的命運裏解救出來的”
“那你是來”
“我是來告訴你兩件事情的,第一件你不需要等待有人告訴你上邊的信號了,因爲在李老頭你在這裏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事情就已經發生了,現在白玉京裏可是亂成一團,唯一安穩的地方居然是這暗市。”
“哦原來是這樣。”
李老頭心理稍安。
雖然對於無人傳達此事有些心存芥蒂,但只要事情按照計劃進行便好。
但他還有個疑問。
“所以你是如何知曉我心中所思”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了。”
此人的聲音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愉悅。
這一刻,距離李老頭更近了。
“你沒有告訴我們真相,是因爲還沒有到說的時候,你只是將祕密藏在心底,但那些祕密我早就已經知道了我只是一直在等着你可以親口說出來,但是可惜你直到現在還是一句都不曾說過呢。”
“暗衛長,李鈺居然在還是一個凡人的時候,便已經是珈藍世家的下僕了。”
“爲了讓暗衛與監天司的矛盾激化,他不惜親自煽風點火。”
“爲了讓暗市的人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明面上,他甚至在暗市中作案連連。”
“看啊,暗市已經不安全了,還是回上面生活吧,已經有不知道多少暗市的居民光明正大地來到了地面之上不,不能說是來到,應該是潛伏。”
“他處心積慮地佈局,將暗市打造成一處反攻上邊的碉堡,但可惜在他還等待着音信的時候,計劃便已經開始了。”
“至於我爲什麼會知道因爲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啊。”
一把劍。
橫在身前。
直指李老頭那位暗衛的首領。
便聽一道森冷的聲音響起。
長劍揮下。
“雖然我與你無冤無仇,但規矩就是規矩不必要的因果就是得斬斷。那位珈藍懿博的計劃不可能成功,而到後面牽連下來,定然是會追查到你的,到時候監天司容不下你,甚至會追究暗衛的責任,所以爲了所有人都好。”
“你已經不需要了。”
定天劍揮下。
狂躁的靈氣便順着劍光開闢出一條通道。
便是這裏了。
如果從那刺客口中套出來的話是正確的話。
一切罪惡的源頭,便是這裏。
只要將此處的動亂平息,那麼白玉京的危機可解。
但是
既然動亂髮生在這裏,也就意味着
“城主怕是”
陳元面色有些陰沉。
雖然這只是一個猜測,但根據這個猜測所需要的準備卻是很多。
首先,城主如果是遭遇了什麼不測,而且還是在城主全盛時期。
那麼他們唯一的倚仗就只有定天劍了。
而如果發生珈藍懿博的那種情況,在身上根本察覺不到罪孽的氣息,這定天劍也就成了擺設,到時候的靠山便唯有石天縱雖然到現在,他都不曾親眼見過石天縱的實力,但粗略估計,是不及天靈子的。
再者,城主是遭人暗算的話
那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同了。
若兇手是尋常的修道者,用定天劍也可以將其制服。
而若是如珈藍懿博那般
就又陷入了死衚衕。
不過就在兩人匆忙趕到城主府正門的時候。
那扇緊閉的門戶卻是正巧打開了。
陳元看見了。
從裏面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那個人渾身浴血。
表情呆滯。
他一手持劍,另一隻手裏赫然拎着一顆頭顱。
天靈子的頭顱。
鮮血,染紅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