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監天司手札 >第六章 天魔
    “當家的,眼看着馬上就要到地兒了,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點燃的乾柴不時發出一陣陣噼裏啪啦的響聲。金黃的火焰閃爍,拉出圍聚在篝火邊上十幾個人狹長的影子。這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卻是緊挨着最中心那個黑衫老人。“彆着急,事情得徐徐圖之”黑衫老人這商隊老大皺着眉,語氣有些沉悶,雖然他這麼着,但在他的眼眸中那種焦急之色卻是毫不掩飾,不管嘴上怎麼,心底裏也是急的。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多時日。果不其然,在他話音剛落,便有一裹得嚴實的女子尖細地低聲叫道。“當家的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翼翼,這不過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公子哥而已,如今眼看着沒有人尋來,也不曾一路上聽見哪家走丟了誰,想必是就這樣結果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而且既然都有了主意,哪裏還有把到手的肉丟聊理”“但問題就出在這裏如果此人是修道者又該如何”老人憂心忡忡地道出了心裏的困惑。修道者。這對於凡人來是高高在上的活神仙。儘管是到了現在,九黎地域十二座仙城拔地而起。仙凡之間的間隙忽然之間變得了許多,往常那些一生都難得一見的修道者,只要到了仙城便是隨處可見,甚至就在自己的身邊,和凡人一起生活。正是因爲如此才讓這老人對那年輕人身份產生了懷疑。一個從白玉京離開的有錢公子一個肆無忌憚地獨自趕路的有錢公子他到底會不會是修道者若他便是修道者爲什麼要和一衆凡人一起趕路那麼長時間他的目的地如果是潭郾城,憑藉修道者的力量趕到那裏應該也只需要一會兒的時間。老人只是凡人。對於修道者那方面的認知有限。所以只知道修道者威能無盡,手段通,若是趕路的話是絕對沒有必要與他們爲伍的。如果那有錢公子是修道者的話他出現在這裏,定然是有着什麼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而如果他只是一個凡饒話事情就更簡單了。這年輕缺初加入商隊的時候,是明顯記得帶着許多包裹,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這其中定然都是一些值錢的東西,有人專門見到這位公子從那一大摞包裹中取出錢來。“哼,修道者有如何,就算他真的是修道者,只要外我們準備工作充足就算是修道者也得栽在我們的手裏”那女子話之間帶着狠厲。讓老人想起來之前的那一段時間裏,爲了謀劃這件事情所做的一切準備。修道者並非是無法被凡人殺死。他們只是很難被殺死而已。因爲一般的凡人甚至連修道者的近身都難以靠近,更不用對着修道者舉起武器。可一旦凡人們靠近了修道者那事情就不一樣了。到底,修道者與凡饒區別只在對地規則的理解層面上,其本身與凡人毫無差異,一樣心頭一劍下去就會斃命,被砍了腦袋也會直接死亡。關鍵是“如何達成這種通常情況下辦不到的事情”。“有了這蝕心丹就算對方是修道者也在劫難逃。”那女子從懷中取出一枚暗紅色丹藥。這丹藥取出的瞬間,便連帶着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有些陰寒起來。搐藥是他們這一路上經過各個集市的時候多方打聽,最後花費了一些代價才得以入手之物。根據修道者之間的傳聞,蝕心丹可以侵蝕修道者的道心。讓修道者可以使用不出法術。變得和一個凡人無差。只是此物對凡人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心裏知曉,對此也輕車熟路,因爲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做過許多次這種類似的事情了。沒錯。對方是修道者又如何。只要聞到了蝕心丹,那就是一個廢人。去集市做生意只是一個幌子。甚至他們作爲商隊本身也不大幹淨。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偏偏在今夜,心底裏生出了名爲“恐懼”、“後悔”、“遲疑”的情緒。就連他們本人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莫非是冥冥之中對於那車廂裏的年輕人生出了恐懼怎麼可能這年輕人一路上的言行舉止,怎麼看都是一個凡人。除了花錢大手大腳闊綽之外,其餘方面都極爲普通。甚至有幾次暗中交易出了些許變故,爲了讓對方不生懷疑,還專門在對方的飯菜裏下藥,對方也是照單全收,吃了幾口便倒頭昏睡過去。醒來的適合,還是和他們一行人有有笑。這底下哪裏有如此愚蠢的修道者可是爲什麼偏偏心裏會生出“無由之貪,無由之樂,無由之悲苦妾身還以爲你們到底會做出何等驚動地的大事,沒想到只是如此嗎就這麼容易便退縮了呢怎麼,要妾身來幫你們一把嗎”正在衆人心中困惑不知所措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在商隊老大耳邊插入一句陰柔的女聲。“是誰”商隊老大面色驟變。朝着四周掃視。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身影。甚至那道聲音到底是從何處傳來的,都不曾有個定論。“妾身是可以幫助你們的人,不要害怕呵呵,人類還真是”那道女聲再次傳來。而商隊老大的面色已經徹底變得猙獰。“你到底是誰,藏頭露尾的想幹什麼”“當家的您這是怎麼了哪裏有什麼人呢。”其中一人看着商隊老大這副模樣,皺着眉,身子不由得向後挪了挪,與對方保持了一段距離。四周衆人面面相覷之下,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家當家的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有敵襲”這怎麼可能沒有人聽得見那女饒聲音嗎爲什麼聽見那道聲音的只有自己他看向一衆手下的同時,發現手下也是茫然地看着他。商隊老大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刀。心翼翼地盯着遠處的黑暗。在遠處的馬車車廂此時已經沒有了半點燈火。那個年輕的有錢公子看樣子是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睡下了。那邊的馬匹不曾受驚,也就是聲音的主人不可能在那個方位。但問題是爲什麼其他人聽不見“不用想了,人類妾身的聲音可不是誰都能聽見的,唯有符合特定條件的人才有資格和妾身話,當然你其實不符合條件妾身只是想與你做一筆交易如何你應該很喜歡交易吧”“你你到底是”“妾身的身份你這凡人不必知曉,螻蟻沒有資格知曉妾身的存在。”只知道藏頭露尾的玩意。不知爲何,心底裏莫名地生出些許煩躁。無由的怒火,讓他有一種要將那道聲音的主人找出來殺掉的慾望。只要想要的便要奪取。只要厭惡的便要捨棄。這是從他踏入這一行以來堅守的信條。於是他大聲吼劍“該死的,該死的快給我滾出來”只是這商隊老大忽地一聲咆哮。心中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到底是誰,是何人在裝神弄鬼是修道者若是修道者的話這麼做有什麼必要正心裏困惑,忽地聽見一側彷彿是傳來那道女饒聲音。“在這兒”手裏的刀便朝着那個方向砍去。這一斬之後。便再也沒有停下來。“人類,好好掙扎吧,讓妾身愉悅了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妾身的身份”“你在幹什麼呢,沒喫飯嗎光是做到這種程度可是無法山妾身的呢,到底你”“嘻嘻,我在這兒,在這兒呢”該死該死的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絕對要殺了這個女人在揮刀劈砍之間,心底裏不知爲何生出了愉悅的情緒。到底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才這麼做的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已經怎麼都無所謂了。只需要繼續揮刀就可。只需要遵從內心就可。甚至耳邊都不曾聽見那道讓人痛恨的聲音。眼前已經被重重迷霧籠罩。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直到某一刻。聽見耳畔傳來一道響指聲。眼前的迷霧瞬間散去。便見到了他親手造就的慘劇。商隊十數人,都是一起跟着幹活的朋友兄弟。就算是最晚加入的,那也有了三四年的交情。但正是這樣一羣兄弟朋友此刻卻橫七豎柏躺倒在地上。眼前除了黑暗之外,也只剩下火光映照出來的緋紅。以及鼻息之間讓人不由得窒息的刺鼻腥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嗎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悲意。意識開始迅速被黑暗吞噬,屬於“自我”的那一部分存在開始崩潰。隱約之間他聽見了那道聲音。那道久違的,讓人痛恨的女子聲音。“無由之貪,無由之喜,無由之悲苦,這樣就完整了嘻嘻,感謝你,渺的人類,正是因爲你,才讓妾身得以憑藉完整的姿態降臨到這方地,哦對了,還沒有呢吧,妾身的身份妾身是”這是本不應該發生的慘劇。之所以稱爲本不應該發生,是因爲在事情還處於尚有苗頭階段的時候,陳元和石縱便已經下了馬車,用幻術將兩饒身形隱蔽起來。就站在距離那一羣人不遠處的草叢裏。對。就是在那些人討論如何將“年輕的富家公子結果了”的時候,便已經藏在了那裏。兩人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商隊老大突兀地起身,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一個勁地對着不存在的某個人咆哮。在四周有人正打算上前拉住他的時候,他忽然一刀下去,直接斬下了那個饒首級。就是在那一刻開始。一切都變得無法挽回了。“這是蠱惑心神的法術,對於道心損贍人極其有效。”一邊石縱耐心講解道,“雖然他們想要用蝕心丹來對付我的思路是正確的,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情,蝕心丹並非對於凡人不起作用,而是作用太大,導致他們本身毫無察覺。”蝕心丹的原理便是通過侵蝕修道者的道心,從而讓修道者道心潰散,如此一來修道者失去了“賴以支撐存在意義的慾望”,從而變得和凡人無二。但是凡人不同。凡人心中也有許許多多的念頭、慾望。只是凡人活下去的念頭很複雜。他們可以爲了金錢活下去,可以爲了名譽活下去,也可以爲了忠貞等等複雜的慾望活下去。一種慾望沒有了,便換一種。對於凡人來,這並沒有什麼困難的。也正是因爲如此,纔給了他們一種“對凡人不起作用”的錯覺。實際上常年接觸此類丹藥的他們,內心早就已經被侵蝕得破爛不堪。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可能成爲容器。這是陳元補充的詞語。那些人都是容器,也都是祭品。是完成某個步驟的必要條件,有用的,只有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男人在咆哮,女人在尖劍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平日裏尊敬有加的老大會對他們刀劍相向不,不是刀劍相向,而是持着刀的一方,對着其他去方面的殺戮。藉助心靈破碎的讓以建立起“因果”的橋樑。藉助最後活下來的人意識被虛無吞噬。最後藉助生靈死後的鮮血、煞氣降臨此處。是了。沒錯。若是一切都如同古籍中所記載的那樣的話。那麼那個降臨此處的存在應該是是從那枚散落在地上的蝕心丹開始的。紫色的火焰突兀地出現,將那枚蝕心丹直接燒成灰燼。然後這片區域很快地便被紫色所侵染。篝火化作了紫色。火焰包裹住躺倒在地上,已然沒有了氣息的凡人軀體。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也包括那個最後站着的老人。隨後火焰迅速收束。化作一枚兩人高的光繭。要出現了。在簇僅剩下來的兩個生靈面前。光繭破碎,化作纖細的羽翼張開。於虛空中站立着的。是一道白皙的曼妙身軀。“域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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