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裏的生靈,瞬間化作飛灰。
這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原本的預料是怎麼樣的
不過是找個人而已。
不過是追尋一個默默離開的捕頭,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就算那件事情背後牽扯了所謂的修道者也好,也不過是一些高了一些境界的生靈。
對於手握定天劍的他來說,根本就和尋常生靈毫無區別。
在手中拿起定天劍的那一刻,便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道玄真人也好,賈賢笙也好,甚至是蘇莫雲只要是心中擁有那麼一絲罪惡的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本該是如此的。
啊
真是的。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控的呢
或許從一開始,在見到那域外天魔所化的少女的時候,就不該繼續深入。
不。
起碼應該將這裏的事情告訴那些前輩。
也不對
若是這麼做了,或許早就已經被殺了吧。
或許
從決定離開白玉京的那一刻,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但就算這些都是錯誤也不會後悔。
就算真的回到了過去,也只不過是在離開之前,再多做一些必要的準備了吧。
起碼自己的本體要儘可能地靠近分身傀儡。
這樣也好第一時間知曉另一邊的真相。
起碼還要多準備一些後手。
起碼可以不借由他人的手,將真相帶回去。
記憶,開始從停滯的狀態漸漸恢復了。
但卻已經爲時已晚。
不錯。
這一次確實是他虧了一些。
畢竟使用了那種法術,這法術傷及的是元神的根本,是這一次分身散去也必定會帶給本體的傷勢。
入雲的塔。
塔身上徹底變成了兩種極端。
一百二十層之下化作一片焦黑。
其上卻彷彿根本未曾受到傷害。
一點被攻擊的痕跡也沒有。
一百二十一層的某一處虛無中突然泛起漣漪,黑色的簾幕落下後,映照出三道身影。
石天縱雙手舉劍,保持着要動手的動作,蘇莫雲已經從呆滯的表情中醒轉過來,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最終目光落在最後一道身影的身上。
陳元。
此刻他的身軀已經徹底地要消散了。
用以憑依的晶珠,傀儡的核心已經潰散。
作爲如浮萍一般的元神,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太久。
“這是空間法術類似芥子納須彌”石天縱收回了手中的劍,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陳元,眉頭微皺,“陳道友,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法術”
“道淵祕法罷了其實不想用這道法術的,可剛纔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而且也和我預料到的一樣,如果我們沒有藏在另一個天地裏,怕是早就被方纔那道法術湮滅了,唔”
說話間,他的雙腿卻是已經潰散。
化作光點消失了。
在那張稚嫩的臉上,也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呀看來我還是有些低估了這道法術的反噬,畢竟修爲不到便使用此等類似於改換天地的禁法,可是要被天道懲罰的啊”
“這具傀儡馬上就要崩潰了。”
“嗯,所以接下來便只能靠你們自己我這裏還有一枚此行所有記錄的玉簡,雖說在這裏的我是覺得你們可以幫我帶給本體不過算了,若是你們覺得不應該給他,那邊算了吧。”
一枚玉簡落在石天縱的掌心。
只是眼睜睜地
看着這具虛幻的身形漸漸地潰散。
最終,徹底地消失了。
“我們定會活着回去的。”石天縱收起玉簡,隨後將視線落在了剩下來的那兩道身影上,眼中殺意再次瀰漫,“在徹底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
白玉京,監天司正道殿。
已經過去了有一段天數。
原本被要求在真相查清楚之前需要一隻被幽靜在此處的蘇莫雲手下衆人,現在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這裏。
也就每天早上慣例來此地集合一下,清點一下人數而已。
監天司的事務繁忙,再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因爲這麼一件事情,耽誤了監天司總體的工作。
更何況前些日子也有書信傳來,證實了蘇莫雲並非是自願離開的事實。
因果之術。
只要是有一些見識的修道者,都或多或少有所耳聞。
所以近日裏對於這些人的監視也就鬆了許多。
甚至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再過問。
只要蘇莫雲回來了,將一切都說清楚之後,這些人便是真正意義上自由的人了。
監天司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般,繁忙,卻又有些枯燥。
或許是因爲有一部分缺失的緣故,陳元這些天來總是會不自覺地心情煩躁。
分神的感應已經徹底斷掉了。
他甚至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只能從一天天或多或少打聽到的事情中自我腦補。
“再怎麼想也是無用,有這個功夫還是先把手底下的事情做好。”
蕭姑娘冷哼一聲。
將每日照例的情報送來。
這些都是隔天的內容,雖然有些許滯後,但也聊勝於無。
這些天都是她從執劍堂裏將消息傳過來,自然其中辛苦的路費是要漲一些的。
但她說的也不錯,與其擔心那些事情,倒不如
“可我終歸是放心不唔”
話說到一半。
陳元突然面色煞白。
整個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卻是被蕭姑娘一把扶住。
“發生了什麼事情”蕭姑娘面色一變,在手觸碰到陳元身軀後沒多久,便皺着眉頭,困惑道,“怎麼回事你的元神爲什麼受傷了”
“唔小問題,不礙事的。”
陳元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在對方攙扶着向前走了幾步後,便已經徹底地變作了原本的樣子。
剛纔那一幕,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這些卻逃不過蕭姑娘的眼睛。
遲疑片刻後,她有些不確定地道。
“你是用了分神法術,剛纔分神被湮滅了”
“還請不要說出去。”
“不要我說出去也行,不過你應該明白我想要什麼。”
“嗯。”
分神被消滅了。
而且不僅如此。
分神並非是被他人消滅,而是使用了某種道淵禁法只是分神所在的地方實在是太過遙遠,讓他無法感應出到底是使用了何種祕法。
只是這元神中透出的傷痛如此真實,讓他不禁有些煩躁。
該死
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邊的“我”到底用了什麼祕法,最後的結果又是什麼
但既然那邊的“我”是鐵了心使用那種法術,不惜自毀也要達成的某種目的,想必是留下來了什麼可以讓現在的“我”能夠知曉一切的手段。
若是如此
便好了啊。
陳元面色如常,手裏攥着剛到手的情報,混入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