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逵的逆襲之路 >第113章 因爲窮
    牛車還在老遠,但是牛脖子下的木鐸一種木頭做的木鈴鐺,伴隨着牛邁腿的晃動,發出塔拉,塔拉的聲音,清脆而嘹亮,能傳出老遠。

    河岸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人家,更少見耕牛,蘇家人在院子裏就聽到了木鐸聲,知道客人要來了。

    蘇軾一如既往的喜歡在朝食之後出門走走,也沒有走遠,就在河堤上走走停停。他會習慣的看一看疏浚湖泊的工期,如果遇到百姓,他也會高興的留下來閒聊一陣。

    遠遠就看到了一個人在河堤上。等近了,李逵這纔看清蘇軾的容貌,年紀不算太大,至少比章惇看着要年輕一些,穿着冬日裏的袍子,帶着文士非常喜歡的席帽,有點像是後世的草帽。有很寬的帽檐,還可以搭上薄紗等遮蔽陽光。可是在天冷的季節裏沒人這麼幹,都是一頂帽子,用繩子搭在下巴上固定。

    這種裝束後來被高麗人學去了,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高麗國的鄉紳士大夫都喜歡這麼打扮。

    就這身打扮來說,看着也不像是個做官的樣子,下車前李逵吩咐車伕將車趕進院子,幫忙卸貨,而他卻徑直走到了蘇軾面前。蘇軾比昨日酒醉的時候狀態要好很多,說不上精神奕奕,但至少看着挺和善的一箇中老年男人。

    李逵在蘇軾面前三四步的距離站定,作揖施禮道:“學生李逵拜見師祖。”

    蘇軾拄着一根細小的石斑竹,捋着鬍鬚,正怡然點頭,可定睛看清了李逵的長相,那句在胸口醞釀了很久的一表人才,四個大字,硬生生讓他堵在喉嚨裏。

    怎麼說呢

    李逵的長相要說奇醜無比肯定是胡說八道了,甚至連醜陋也說不上,只是黑了一點。再黑,能黑得過包拯蘇軾年輕的時候可是經常參加包拯舉辦的聚會,對包拯的膚色有着深刻的印象。

    只是怎麼說呢李逵長了一張大臉,豹子眼,臉上蓄髮如同松針一般堅挺,還不怎麼打扮,看着有點毛毛躁躁的樣子。身上倒是乾淨,卻和儀表堂堂沒有任何關聯。倒是給人一種兇猛蠻狠的錯覺。要是當年在京城招護衛,高俅和李逵同時來謀求的話,他多半會選擇李逵,漲氣勢,太漲氣勢了。

    蘇軾雖然這些年因爲一場大變故,讓他的性格改變了很多,但他沒有學會摸着良心說瞎話的本事。

    好在蘇軾心思快,臨時改爲:“好壯碩的小子,入周維希周元的字門下多久了,多大了,可有表字”

    李逵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忽然發現師祖他老人家也有以貌取人的毛病。似乎他身上無一長處,只有身體好這個優點值得誇獎了。

    要知道,在後世學校裏,老師對着家長誇獎學生活潑好動,體育好,之類的話,並不是褒獎,而是委婉的打臉。家長聽了,回家基本上要準備一場混合雙打,才能徹底消氣。李逵也是無奈,他長相不太討喜,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回稟師祖,剛滿十四歲,表字人傑。入師門不到半年。”每次說起自己的表字,李逵都有種羞憤欲死的尷尬,這個字根本就不符合他的風格,和長相也有悖。

    人傑

    字沒毛病,但放在李逵身上合適嗎

    蘇軾頭痛的發現,自己想要和李逵好好聊天的心思湮滅了。

    想起夫人囑咐的話,蘇軾改變策略,問家裏情況,當然不是問李逵的,而是問蘇軾的弟子周元在京東東路的境遇。

    “人傑,你老師在沂水做官近況如何”

    李逵並不認爲老師被沂州知州欺負了,在師祖面前告狀有什麼用。

    畢竟,他用腳丫子想也能猜出來,章惇的戰鬥力是蘇軾的無數倍。章惇連太皇太后都罵,連明顯是未來皇后身邊人的太監說殺就殺了,還親自動手,蘇軾和其相比,簡直弱爆了。

    兩人就戰力來說,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至於周元的情況,他原先在沂水還算順利,但是自從章惇來了之後,他的這位老師卻頗有掣肘的感覺。原先縣裏的的主簿,縣丞還算聽話,看到周元被章惇幾次三番羞辱和刁難之後,也開始有了不該有的想法。甚至連縣裏的幾個書辦也開始心思活絡起來,周元對沂水縣的控制力大大降低。雖說小心思沒有變成大麻煩,但對周元來說也夠嗆。

    李逵實話實說道:“老師去年來沂水,一心爲民,耗費月餘走訪鄉間,將沂水風土民生了然於胸。”

    蘇軾不疑有他,頷首道:“這也算是歷練。百姓纔是國之根本,他能沉下心來走訪民間,老夫甚感欣慰。”

    蘇軾要是沒有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也不會體會到百姓的疾苦。畢竟老蘇家原先還是有些家底的,就算是受窮,也只是相對的少了家財而已。蘇家的子弟在蘇軾年輕的時候,還真沒有喫過苦。真正喫苦是他遭受烏臺詩案的劫難之後,被貶黃州團練使的時期。

    窮到了家裏的牛生病了,蘇軾都要着急忙慌的團團轉。

    窮到了連他這個文壇巨擘都要下地種菜,貼補家用。

    窮到了喫肉變成了一種幸福。

    這段時期雖然困苦,但對於蘇軾來說,是他人生中感觸最深刻的經歷。

    李逵繼續道:“只是上元節前,新來的知州章惇章相公對老師百般刁難之後,老師頗感身心疲倦,無力施政爲民。”

    蘇軾聽着很不是滋味,似乎和他有關係的人都倒黴了。

    而且倒黴的原因都是被他害的。

    周元和章惇有什麼仇倆人之前連認識都不認識,可是正因爲周元是自己的弟子,才讓他章惇記恨了起來。

    至於章惇

    蘇軾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還真有點心虛,章惇的爲人其實不錯,有任俠之風,才能卓絕,同時也嫉惡如仇。當年烏臺詩案,蘇家都以爲要滿門抄斬的時候,章惇站出來說了公道話。

    當時在天牢裏一心等死的蘇軾懵了,因爲滿朝文武就只有章惇一個人站出來了。

    要知道當時御史臺給蘇軾定下的罪名是詆譭朝政,詆譭官家,詆譭變法數不清的罪名,直接指向的只有兩個人,王安石和神宗皇帝。而章惇當時的身份是參知政事,是王安石變法的左膀右臂。畢竟還牽扯到了官家,要是換個小心眼的人,誤會章惇背後插刀子,章惇也要跟着蘇軾一起完蛋。可以說,當時的章惇爲了給蘇軾說一句公道話,賭上的是章家的身家性命。

    好在王安石雖爲變法不惜揹負名聲被毀的風險,但也不是爲了變法不惜做下冤假錯案的人。作爲宰相,他容人的氣度還是有的。尤其是蘇軾,他也知道蘇軾是個圖嘴上快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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