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逵的逆襲之路 >第216章 大宋好人
    “有菜無酒,人生無味!”

    夾着金燦燦的油炸小雜魚,範純仁突然間神情落寞的感慨了一句。可滿是魚尾紋的眼圈,眨巴眨巴的盯着李逵。

    李逵受不了了,要是範純仁年輕個二十多歲,這貨應該捱揍了。

    可如今的範純仁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尊老是美德,李逵還不至於是非不分的境地。他張了張嘴,對李雲道:“還有酒嗎?”

    “那可是師祖他老人家親手釀的,讓外人吃了,豈不是讓師祖寒心?”

    “不會的,你們師祖一定是個好客之人,怎麼可能會吝嗇些許水酒?”

    李雲不是捨不得,而是怕被蘇軾發現了,倆人倒黴。

    李逵看着範純仁,老頭昂首挺細,似乎要裝出一點名士的風範出來,可惜年紀大了,多了殘枝敗葉的暮氣,少了倜儻不羈的灑脫。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老伯認識我家師祖吧?”

    “嗯!”

    範純仁伸出的筷子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即笑道:“子瞻說他在穎州找了個媲美杭州西湖的所在,還籌建了一座‘十里煙波,盡收眼底’的美廈,不就是你們背後的這座茅草屋吧?”

    年紀上比蘇軾大,還和蘇軾通過信件,尤其是蘇軾還在信中吹牛皮,誇自己家的茅草房多麼好,這絕對是蘇軾的友人。主人不在,作爲晚輩款待客人責無旁貸,怎麼還能吝嗇些許美酒?再說,蘇軾家裏也沒有美酒,不過是自己釀造的有些酸酒而已。人家眼巴巴的趕來了。讓人喫炸魚都已經很不像話了,還敢不給酒喝?

    “拿酒去!”李逵忙着炸魚,自然沒功夫騰出手來,只能指使李雲。

    李雲無奈,轉身去了後院。不一會兒的功夫,李雲抱着個幾十斤的酒罈子,咚的一下,放在邊上。這酒是蘇軾親手釀造的——劣酒。

    蘇軾三大愛好:喝酒,唱曲,喫肉。

    後兩項,一直是蘇軾的強項,從來沒有虛過誰。可是喝酒就不成了,在酒界,他老人家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從來沒有贏過誰,但也從來也虛過誰。可惜,戰績很丟人,讓他老人家一怒之下,研究起了釀酒術。蘇軾的釀酒術和他老人家做菜的水平相當,蘇軾的釀酒術一直在學徒的水平晃盪。

    好酒不單單是需要成熟穩健的經驗,最關鍵的是酒麴,但是好酒作坊的酒麴,都是酒坊的命根子,要是流落出去,誰還買他們家的酒?

    蘇軾的酒麴也是按照市場上的做法,自己琢磨的。效果,比市場上的相差無幾。加上手藝比較潮,蘇家老酒惦記者寥寥。

    別以爲有了東坡肉,蘇軾就是大廚。李逵原先也不知道,來了潁州才明白,東坡肉根本就不是蘇軾做出來的,而是王姨娘的水準。師祖他老人家只負責喫,然後喫美了之後,寫上一首《豬肉頌》,吹噓一番他的口福。

    好在他喝的不多,基本上就是一杯倒,酒差一點也無所謂。反正啥酒,只要一杯之後,蘇軾就基本上分不清東西南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嗨起來了。

    耗費無數的心虛和經歷之後,他釀出來的酒總算能喝了。

    有點酸,也不是太差。

    有點濁,總不至於像米湯。

    但他是個滿足的人,自娛自樂,能讓自己高興了,就足矣。釀酒成功之後,蘇軾立刻在他的居家過日子流水賬上赫然寫下:釀酒小成,節流酒錢無數。

    然後在這句話前面的書頁賬目上都是寫下這樣的記錄:“酵母若干,錢三貫。”

    “酒器十餘種,十五貫。”

    “大小缸七八個,二十貫。”

    “糧食若干……”

    ……中間還夾雜着無數的‘失敗’二字,然後是同等份的購入原材料。

    可蘇軾的家人都知道,就蘇軾的酒量,一年家裏買好酒,也花不了三五貫酒錢。他這麼做,完全是瞎折騰。

    後院中的酒是去年末釀造的酒,還沒有開封過,有好幾缸。李雲選了一缸最小的,搬來放在地上。

    哈——

    老頭大口喝了碗中的濁酒,微微蹙眉,隨即嘿嘿笑道:“濁酒配炸魚,這纔是鄉間的味道。“

    “老伯,試一試這蓮藕,秋冬的蓮藕粉糯,夏日的蓮藕清脆,別有一番滋味。”

    “不錯,好孩子。”

    一句‘好孩子’,讓李雲差點痛哭流涕,他長這麼大,人憎狗嫌的討人厭,還從來沒有人擋着他的面誇他是好孩子。如今流落潁州,發配河堤,和李逵這廝一起倒黴的時候,竟然寬厚長者慧眼識珠,說出了他的本質,頓時讓李雲感動的無以復加。

    “老伯,你的眼光真好。”

    “老夫走南闖北,這叫慧眼識珠。”老頭喝了兩杯水酒之後,頓時興趣盎然起來,指着李逵也說到:“這也是個好孩子。”

    李雲剛纔還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起來了。

    他長的討喜可愛,被人當成好孩子是應該的。可是李逵,說他是好孩子,那要眼瞎成什麼樣才說的出口?

    可是再看‘老伯’,完全沒有壓力。

    可惜,遇到個不領情的李逵,還不怎麼給面子。但是老頭也不惱。

    濁酒也能醉人,鄉間的家常菜更是附和老人的心意,不對一會兒,老頭迷糊了,醉了。睡後院肯定不行,這是蘇軾的臥房。只能將原本高俅的小屋子給了這對路過的主僕。

    翌日。

    高俅帶着肉,小心翼翼的騎在一匹馬上,從潁州城出來,直奔河堤。在屋前栓好了馬之後,走進了院子。

    剛進入院子,他的身體彷彿被定住了似的,背後涼颼颼的,似乎感覺到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殺氣。隨後,才自嘲不已的搖頭道:“這倆傢伙,又偷酒喝。”

    李逵喝酒是讓人恐怖的災難,當然這是他發酒瘋的時候,高俅就很不幸的中招過。但是當李逵睡倒之後,就完全沒有了危險。

    高俅順腿朝着自己的臥房而去,一推門,唉,頂住了。

    這房子是他在蘇軾跟前鞍前馬後十來年的地位象徵,竟然有人敢鳩佔鵲巢?高俅心裏頭這個氣啊,誰這麼不開眼,竟然把自己的牀榻給睡了,還不告訴自己這個主人一聲?

    吱呀。

    門開了,露出一張青稚的小臉,高俅愣住了,看着挺熟,猛地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前兩年學士在汴梁的時候還經常見面,不過兩年沒見,似乎長高了一些,他鄉遇故知,高俅頓時樂了,努嘴道:“長順,怎麼見到了哥哥,裝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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