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靠着塊背風的石頭,雖然天氣開始變暖,但在戈壁荒涼的曠野裏,夜晚的氣溫還是挺冷的,但魯達還有本事在遠離火堆的地方睡着,不得不說明他很不一般。
對強者,阮小二出奇的會有一副好脾氣。
魯達他懟不過,只能將對方供起來。經歷過李逵的調教,阮小二再也不想感受那種無力的感覺。即便魯達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但這貨的心腸毒着呢,下手可黑
魯達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是阮小二,張嘴就爲自己辯解道:“我沒睡。”
“沒說你睡,是換人,下半夜我替你。”
“這樣啊”魯達伸開雙臂,撐了個懶腰,嘴張的老大,露出一口喫肉的大板牙。好不容易醒目了一些,這才張嘴道:“累死我了。”
阮小二癟着嘴心說:“你累,你盡偷睡了。”
不過他也不好說魯達什麼,畢竟這廝的實力比他強那麼一丟丟,而且還是個脾氣很衝的傢伙,動不動就要和人比武。面對李逵的時候,確實膽小的很,一口一個大人叫着,可是面對其他人,就不見得有禮數了。
阮小二找了個避風口,靜靜地盯着營地。
好不容易撐到了天矇矇亮,營地上開始有人起來忙碌起來。火堆再一次被點燃,嫋嫋的炊煙在大漠之上飄起,風很小,炊煙就筆直的如同懸浮在天地間似的。
“不行,你必須要給某一個交代,爲何少了兩個人”
面對李逵,餘寒或許還能忍住心頭的不悅,但是李逵身邊的跟班都開始對自己指手畫腳了,他怎麼能忍
“你也配”
餘寒一句話讓陸謙氣地手掌握緊了腰間的刀柄,眼神中流露出憤怒的戾色。但他不同魯達,更不是阮小二那種有依仗的人,他不得不看向已經注意到這邊情況的李逵,似乎用眼神向李逵求救似的。
李逵走了過來,剛剛漱過口,口中還有青鹽獨有的清爽味道。
不同於食鹽,用來漱口的青鹽,在大宋都是經過獨特製作的,加入了讓人提升的薄荷等藥材。不過在大宋,薄荷還有很多叫法,流傳最廣泛的就是番荷。並非是這種外來物種的本來名字,而是藥王孫思邈將這種能夠入藥的物種命名爲番荷。
要是在東京城內,還有各種各樣漱口的牙鹽,青鹽不過是普通的牙齒清洗品。但在西北,大宋百姓的生活顯然不如京城過地那麼精緻。
李逵大步走來,細聽之後卻微微蹙眉,顯然心頭有了些猜測,對陸謙道:“什麼事”
“大供奉,商隊的夥計少了兩個人。”
說到少人,餘寒氣憤不已,他發現李逵對他的戒心如此之重。甚至連自己的夥計有多少人都是一清二楚。之前幾次走商,王府的護衛根本就不會關注這些瑣碎。
李逵看向餘寒,問道:“餘掌櫃,我的人不會說錯”李逵一開口,就定下了調子。
“李供奉,餘某是給王爺做事,你我都是如此,不知爲何李供奉處處針對餘某如果說重要的話,餘某不認爲會比任何王府內的人差多少”
餘寒彷彿被冤枉了似的,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和不滿。他不相信李逵會狂妄到連商隊一個人都不能少。而且,李逵的人才來一天,也不可能認清商隊上百號人。同時他很不客氣的指出李逵,他們的月俸,很有可能是餘寒的商隊帶來的分紅。
李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扭頭看向了阮小二。
後者很有眼力見的微微搖頭,沒有開口。這時候開口,陸謙就很可能被當成無理取鬧。而魯達剛要開口,卻發現了阮小二的異樣。果斷搖頭道:“上半夜商隊的人似乎走動離開營地的比較多,我也沒看清,主要太黑了,怕去暗處遇到危險。”
這貨把自己說成個良家婦女般的小心,連黑夜都能讓嚇住他似的。這話一出口,反倒是李逵這邊的人想笑,魯達這等粗胚,明明是偷懶了,卻還想把自己摘清楚。
“上半夜睡前清理去,也不行”餘寒也不清楚魯達到底是說有,還是說沒有。反正魯達是朝着黑一把商隊的心思去做。
這話很正常,如果是站着撒尿,近一點無所謂。但要是大解,確實需要走遠些。不是因爲臭,更不是因爲噁心,而是很容易讓人踩上去。
李逵沉吟道:“這荒郊野嶺的,要是走丟了,恐怕有性命之憂。讓商隊停下來,我們等。”
“李供奉,這豈不是耽誤了過境”餘寒心急道:“我們過境只能是今天,要是今日過不了,等下次就要半個月之後了。而且,到時候還要出一大筆孝敬,這損失難道李供奉出嗎”
“人命關天,這不是錢的事。”
餘寒仕途和李逵爭執,可是李逵根本就沒有啓程的任何意思。
反而對陸謙道:“將車上的貨物都卸下來,我們就在營地裏等。”
李逵的狂妄這讓餘寒既是緊張,又是擔憂。緊張的是,難道李逵發現了什麼擔憂的是,李逵這個人主意太正了,而且一點也不好說話。想來想去,只能等進入了西夏境內再想辦法。原以爲昨日李逵問他黑水城的事,還以爲改主意了,直到此時餘寒才明白,李逵哪裏是改主意,而是在試探他。
踏踏踏
從遠處視線之中跑來一隊騎士,人不多,就三五騎的樣子。等到挨近了,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三五騎,馬倒是有五匹馬。但是兩匹馬上頭都綁着補給。而另外兩匹馬上綁着人,爲首的騎士信步由繮的讓胯下的戰馬小跑着,速度不慢也不快。
噗通。
噗通。
等到騎士近了,纔看清此人身後揹着大弓,帶着數量不少的箭矢,精神奕奕的騎在馬上,宛如威風凜凜的將軍。進入營地後,騎士徑直來到了李逵面前,長刀出鞘,劃過一道銀光,將兩個被綁在馬背上的人身上的繩索砍斷,人宛如包裹一樣被摔到了地上。龐萬春對李逵微微欠身道:“龐某幸不辱命”
餘寒不用猜,就能知道,這倆人是他的親信。
嘴角哆嗦了幾下,沒開口。他要是不說話,真要不配合李逵估計也拿他沒辦法。
“聶石渠,去認一認”
“餘掌櫃,不準備解釋幾句嗎”
餘寒臉色一頓,嘴硬道:“我商號的生意往來,需要人奔走,有什麼可解釋的”
李逵默默點頭,似乎認可了對方的解釋,可是突然之間,他對聶石渠道:“將貨物搬出來查看,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