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逵的逆襲之路 >第588章 我不服
    如果說李憲是通過認可將門的能力,協調將門和文官之間的關係,加上從朝廷要來了大量的軍需和軍餉,才獲得了在西軍的話語權。

    但即便西軍拿到了好處和實惠,可李憲也只能做到明面上的合作,將門和文官成仇的也不少。比如說種諤就和沈括交惡,甚至在戰爭之中,拒絕增援。在關鍵時刻,也不聽李憲的號令。

    相比李憲。

    童貫的名聲要比李憲差太多,他和李憲一樣,只有帶着皇帝的任命書來到了西北。但不同的是,童貫頭上還有蔡京這尊大神,他搬不動。不像是李憲,西軍雖說也聽命於文官集團,但是李憲時代並沒有太強勢的文官在西北當政。

    溫和,希望說服蔡京。

    同時又要協調劉延年等秦鳳路將門的情緒,他一開始真的是兩頭受氣。

    好不容易局勢緩和了一些,青塘人退兵了。

    他卻發現自己好像要被卸磨殺驢。這一切的原因只因爲一個人的到來,讓他宛如頭頂有一把大刀懸在空中,隨時隨地都會落下似的,讓他驚恐萬分。宦官是皇家的奴才,真要是連皇帝都不信任了,他就是條誰都可以欺負的野狗。

    身處驚恐之中的童貫立刻找到了高俅,懇請道:“高老弟,你覺得爲兄如何?”

    “挺好,講義氣,是個能結交的好朋友。”高俅位卑言輕,根本就沒有往深處想,他只是聽說了朝廷派遣了大宋軍方二號大人物,去的德順軍,一下子擼掉了知州,將德順軍都指揮使也擼掉了,降爲副職,聽說是用了個之前從秦鳳路被貶謫的文官擔任軍政一把手。

    這事根本就瞞不住,在軍中傳播的沸沸揚揚。

    不敢說人人自危吧,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

    可高俅無所謂,他是禁軍,是京營的禁軍將領,與地方上的禁軍根本就不一樣。

    高俅沒有被問責的可能,也不擔心被問責。只是他奇怪,爲什麼童貫會緊張成這樣?

    “童兄,是否出事了?”

    “你不知道?”

    高俅木訥的搖搖頭,他能知道什麼?安燾是大宋軍方二把手,可因爲大宋的官制,爲了制衡,樞密使和同知樞密院的權勢其實相當。安燾的身份高到高俅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以前,高俅連求見安燾的資格都沒有,能有什麼想法?再說了,他即便有想法,他的想法重要嗎?

    有這樣的覺悟的人,自然不會緊張,高俅搖頭道:“安大人是同知樞密院,樞密大學士,我們聽他的總不會有錯。”

    “你怎麼就如此糊塗,你不想想我們是禁軍,是京營禁軍。咱爺們和秦鳳路的禁軍能一樣嗎?可是安學士竟然抵達了秦州之後,連個口信都不給我們。顯然是對我們有所誤會,你該不該去解釋一下?”童貫痛心疾首道。

    高俅呵呵笑道:“我兄弟沒給我帶口信啊!”

    “李雲都被喊去了秦州,你爲何不讓他帶封信去秦州問問?而且李逵也來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啊!我家兄弟來了,我們就能打勝仗了。”

    高俅很安心,他要是倒黴,就憑藉和李逵的關係,至少會給他寫信提醒一下。更何況,面對魯達、龐萬春這些傢伙,高俅既沒能拿出主將的果斷和威信,也沒有將飛廉軍的實力打出來的能力。憋屈的跟着童貫守了一個來月的城池,這對於他的軍旅生涯來說,絕對是個恥辱。

    要是李逵在他身邊,高俅躺着就能把軍功給掙了。

    再說,李逵跟着安燾抵達了秦州之後,也沒有召見飛廉軍將領。高俅更是不擔心。至於李雲和李逵,那是兄弟,他們纔是一家人。這個關係再好,高俅也擠不進去啊!

    童貫就差氣地翻白眼,有你這樣的嗎?你能高正無憂,可爺們的心懸着呢?按理說,安燾作爲欽差,肯定會召見皇帝派遣的監軍童貫。可是左等右等,童貫都沒有等到讓他去秦州的命令。可李雲卻接到了命令,帶領五千騎兵回到了秦州。

    在安西州苦等的童貫,終於發現局勢似乎對他很不利。

    安燾抵達秦鳳路之後,一沒有整頓軍隊,二沒有統計損失,這並不附和善後大員的運作手段。處處好像是要憋着壞,搞大事情出來。這讓童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他爲和秦鳳路的官員搞好關係,甚至將要離開的蔡京的所有一屁股爛賬,都抹去了。他不是爲了示好蔡京、蔡卞兄弟,而是爲了讓秦鳳路的官員們念着他的好。

    可沒想到,這也錯了。

    四月初。

    秦鳳路邸報,歷數蔡京在秦鳳路的作惡,導致物資被虧空,十幾個罪名,牽扯的官員也不少。徹底將蔡京的爛賬給揭露了出來。

    所有秦鳳路的官員都驚呼:“狼來了!”

    童貫再次鼓動高俅,這次他的態度更低,可惜高俅還是不爲所動。安西州去秦州很近,快馬兩三天就能到。

    可問題是,他去了幹什麼?

    邀功,他沒臉說。

    認罪,他認爲自己沒錯。

    好在童貫終於不糾結了,安燾派了人來安西州,他似乎終於想起了童貫,讓他帶着高俅一起出席秦州議事。

    “大人,大學士說了,讓你輕裝前行。”

    “大人,衛隊就在外面,還請上路吧?”

    “大人,此去不過幾天而已,不用帶這些家用之物。”

    ……

    童貫的手都哆嗦了,臨上車之前,顫抖着問:“我還能回來?”

    “小人不知。”

    坐在車廂裏,童貫神情寥落,盯着不停搖晃的頂棚,一個勁的自言自語:“鴻門宴,一定是鴻門宴。”

    說話間,他摸到了自己的腰帶。這是出京的時候,他給自己準備的腰帶,白銀材質的飾釦,不算名貴,卻也不廉價。之所以讓匠人打造這麼個白銀扣帶,是因爲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夢想,他想要成爲戰場上那個最亮眼的崽。白袍銀鎧龍膽亮銀槍,胯下玉蘭白龍駒。高喊一聲:“我乃常山趙子龍,快快上來受死!”

    好吧,這個夢很奇怪,有着濃厚的英雄情節。

    誰都能有夢想。不能因爲童貫生理上的缺陷,而剝奪他做夢成爲猛將的幻想。當然,真讓他提槍上馬,恐怕真爲難了他。

    童貫就是這樣的人,他可以卑微,可以沒有氣節,甚至可以附炎趨勢讒言陷害,但他不能沒有夢想。

    他怔怔地看着搖晃的車廂,還有車廂上的橫木,摸着手中的腰帶,想着是否應該讓夢想在毀滅之前就結束?

    自殺,雖然很痛苦。

    但是童貫認爲,相比李憲晚年的悽慘,英雄落幕的悲涼,死至少還能轟轟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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