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田不易身後,秦燁靜觀後續發展。

    他不過一個分脈晚輩,即便有一些小小修行天分,但在此等大事裏,卻是斷斷插不上話的。而其後事情發展,幾如原著所訴那般,並無多少變化。

    道玄真人答應收兩人入門,在田不易提議之下,爲了使他們不會日日相見,一直想起慘案之事徒增戾氣,便打算分別收入不同兩脈。初時爭奪林驚羽這瑰寶,向來存了競爭心思的各脈首座,你爭我奪毫不客氣,當然最後還是花落龍首峯,被蒼松收入門下。

    唯一有所出入的,卻是田不易。

    也不知是否因爲此方世界裏,他收到秦燁爲徒之故。雖然田不易看好林驚羽絕佳資質,但爭了一句被人堵回來以後,氣了一陣,竟意外的沒有再度發言。即便如此,在最後還剩一個沒人願意要的張小凡時,道玄真人仍以一句“與大竹峯有緣”,硬是塞給了田不易,直把他再度氣了個夠嗆,惹來衆人同門歡聲大笑。

    此方世界裏,宋大仁雖回了掌門問答,卻並未在大殿之外等候,當然第一時間知曉自己多了一個師弟。田不易被衆人偷笑,心裏不忿,再看到宋大仁走過來,不由遷怒於他“還愣着做什麼?把人帶上,走啦!”

    宋大仁上前抱起張小凡,不及多言,與秦燁兩個追着田不易出來時,卻見他右手虛空一劃,駕起一道紅芒徑直御空而去。宋大仁看了看秦燁,又看了看懷裏張小凡,忍不住道“師弟,看來咱們大竹峯又多一人,只是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秦燁也在看他,比起宋大仁,他心中滋味紛呈豈止千萬?只是嘴上附和道“是啊,大師兄。呵呵,從現在起,我也多了個師弟呢!”

    “小師弟,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山去吧!”

    兩人自石階上下來,走過水潭邊虹橋,下到雲海之上,這才御空而起,化作琥珀、黃綠兩道靈光,直往大竹峯方向飛掠而去。

    夜鶯婉轉啼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夜晚。

    大竹峯上。

    秦燁憑窗而立,望着天邊的明月,一想到今日所見所聞,他的心中便有一股極爲特殊的感覺溢滿胸臆——原著天命之人,終於來到大竹峯了。而那命運之輪,似也要從此開啓轉動!

    然而,細細思之,秦燁又有另一種觀感——這一切,彷彿也十分平靜普通,並無半點特殊來。

    他曾經幻想過,當自己站在張小凡面前之時,會是何等模樣。是感慨?是驚訝?又或者會擔憂他對自己造成“威脅”?但是,等他真正見到那躺在宋大仁懷裏,即便熟睡也帶着畏懼、惶恐的孩童時,他發現以往種種皆是妄念,唯有一種憐惜留存下來。

    “用佛家的話說,秦燁啊秦燁,你這是‘着相’了。”

    “天命之人又如何?我並無與其相爭之意,這片天地給了我二度生命,我難道只會借些小聰明,翻弄詭計嗎?”

    “不,那並非我所欲也!”

    “探尋修真之路,守護我所獲得的這份情誼,好好看一看這片神州浩土,纔不枉命運使我來此走一遭!”

    心念至此,秦燁忽然感覺渾身上下一陣通透,經脈之中真元自行遊走,竟有一種與天地同息之錯覺。

    “呼——!”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忽地笑着自語道,“若單論修道而言,我怎麼覺得,前世諸多記憶,不僅不是一種便利,反而成了修行之中的魔障呢?”說着,想起那虎頭虎腦的張小凡,眉頭一挑“且不管命運究竟意欲何爲,我只做好自己,做好你在大竹峯的七師兄,這便罷了。”

    “道法自然。”

    “既然修道,一切,便順其自然而然罷。”

    ——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且說張小凡悠悠醒轉,慢慢坐起,往事如流水般涌上心頭,一時怔然,恍如噩夢!

    便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你醒了啊,這就好了。”接着走進兩人,張小凡擡頭去看,認得當先那身軀高大、相貌粗豪者,正是通天峯上見過之人,而另一個卻是比他大了幾歲的少年,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以他此時的心境,自然更願意見到熟人,當下開口叫了聲“宋大哥”,只是目光落到另一少年身上,不知作何稱呼。秦燁看出他問詢目光,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叫秦燁。”張小凡感受到他的善意,臉上擠出一點笑意,也開口叫了聲“秦大哥!”

    宋大仁雖是個大漢,見此心中也不由對他頗爲憐惜,他走到牀前,伸手摸了摸張小凡的腦袋,柔聲地道“小師弟,不必難過,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秦燁聽得“小師弟”稱呼,下意識便要答應,忽然想起自己眼下已經不是最小的師弟,不由暗自尷尬,伸手摸了摸鼻子。

    張小凡聞言呆了一下“什麼一家人?”

    宋大仁便笑着將當日田不易在通天峯把他收入門下一事說了,當然衆人爭執之事略去不談。張小凡聽了,小臉露出茫然之色。於他這般農家出身的孩童而言,青雲門當真與神仙中人無異,他自己全然沒有妄想過有朝一日,也能躋身其中。

    唯獨這代價,卻是他萬萬不想付出的。

    只是多想也無益,他咬了咬牙,張口叫了聲“宋師兄!”

    秦燁見他忘了自己,提醒道“還有我呢,小師弟!”張小凡撓了撓頭,又道“秦師兄!”秦燁聽了,心中那股異樣的心思頓時滿足,不由大樂“好好!小師弟,我是你七師兄,他是你大師兄,可別記錯了。對了,小師弟,我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秦燁自是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爲了宋大仁,故意一提。

    張小凡說了名字之後,宋大仁道“小師弟,你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現在大概也餓了吧?”張小凡本來還不覺得,但被他一說,肚子頓時應景地“咕咕”響起。宋大仁笑道“來,小師弟,我帶你先去廚房喫些東西,順便給你說說本門情況。等吃了飯,再去拜見師父、師孃,以及其他幾位師兄。”

    張小凡點頭起身,秦燁想了想,沒有跟着去“小師弟,你與大師兄去廚房,我便不跟着去了。一會兒咱們守靜堂再見!”

    雖然相處不過片刻,張小凡對於這位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多的師兄,還是心存好感的。當即點了點頭,目送秦燁先走。沒過多久,張小凡與宋大仁一起來到守靜堂。此時堂前,兩張椅子上坐了兩人,其一身材矮胖,卻自有一番別樣威嚴,正是是田不易,另一人面貌絕美,氣質端莊,則是蘇茹。小師妹田靈兒站在蘇茹身邊,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好奇的打量着張小凡。

    而後其他諸位師兄一字排開,秦燁自是在最後。張小凡一一看過去,看到最後才與秦燁四目相對,他看出張小凡臉上的緊張之意,便向他微微一笑,示意不用害怕。接着行拜師之禮,張小凡心性憨厚耿直,一說磕頭竟一氣磕了十幾個又響又重的頭,直叫田不易看得搖頭,忍不住道“好了,就這樣吧!”

    他似又想起當日通天峯上之事,心情頗爲糟糕,揮手道“大仁,他就由你先帶着,把門規戒條都告訴他,入門道法之類也由你先傳授。另外入門弟子的功課也照做,不可懈怠!”說完之後,似是耐心耗盡,起身頭也不回去往後堂。

    田不易走後,早就按捺不住好奇的田靈兒已然閃到張小凡跟前,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遭。那張小凡被她鬧得臉紅,卻讓田靈兒瞧見,直如發現珍寶一般,“哈”地指着他道,“師兄,你們看他,他見了我會臉紅哎!”

    一衆無良師兄大笑,使得張小凡越發臉紅。秦燁過來,也笑着道“師妹,別欺負小師弟哦!”田靈兒一聽,雙眼頓時明亮,心裏恍然地想,對啊,自己現在是師姐了!當即站直了身子,做老氣橫秋狀,對張小凡道“喂,快叫我師姐!”

    張小凡叫了一聲之後,田靈兒頓時歡喜無比。想她在大竹峯一向排名最末,便是與她年歲相差不大的秦燁,也比他先入門一年,成了師兄。此時突然多了一個比她還小的師弟,心裏十分高興,學着往日師兄的模樣拍了拍他肩膀“乖,小師弟!以後有事兒可以來找師姐,師姐幫你忙哦!”

    蘇茹拉過女兒,道“不要胡鬧!”又向宋大仁說道“大仁,小師弟年紀還小,那功課恐怕喫力些,你多照顧他一點。”

    宋大仁恭敬稱“是”,秦燁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又看到張小凡一副懵懂模樣,不由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想當初,自己剛剛做功課時,可吃了那黑節竹不少苦頭!其他五個弟子站在一起,也是嘻嘻哈哈,樂禍之意溢於言表。

    便在此時,師孃蘇茹做了個古怪動作,卻像活動筋骨那般把頭轉了一圈,大異她方纔端莊氣質,叫小師弟張小凡看得意外。然而其他大竹峯弟子見此情景,卻是如同火焰上兜頭傾下一盆涼水,嬉笑之聲頓滅,個個變得張口結舌,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蘇茹清了清嗓子“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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