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仙晃了晃腦袋,甦醒了過來。

    他很快想起某事,連忙往四下一看,卻見周遭環境陌生,更有一股濃霧將天地籠罩,直叫人視野難以看透。再是一看,目光落到一鵝黃倩影身上,略微一愣“姑娘,是你救了老夫秦小友呢”

    金瓶兒嫣然一笑,秀手指了指天上“這般大的動靜,老前輩聽不到麼”

    週一仙側耳聽了一會兒動靜,頓時心中有數,卻是嘆了口氣道“此地鬼物當真邪門得緊,老夫防範如此嚴密,竟也失手着了它們的道唉,此番多謝姑娘相救了”

    “老前輩,您恐怕還不知道,此地已被陰靈王氣機籠罩封鎖,咱們暫時脫身不得啦。”金瓶兒忽地開口,“您老要是恢復過來,小女子倒有個辦法,或許能幫秦公子減輕一些壓力。”週一仙何等人精,她只是起了個頭,他略微思忖便知曉其意,猶豫道“姑娘你是說唔,此舉怕是有些冒險吧”

    “咯咯”

    “冒險”金瓶兒意有所指地道,“此時真個冒險的,還在天上呢。老前輩,您說秦公子一人,面對這商南山成百上千的鬼物,能堅持多久呢”

    “你這”

    週一仙臉色一變,卻又隱忍下來,他認真思慮片刻,終是深深地看她一眼,道“也罷,姑娘,你便隨老夫而來吧”

    半空濃霧之中,秦燁第三次與那粟離王交手而退

    此時商南鬼物中,除了那些實力低微的倀鬼之外,三大鬼將早已同粟離王聚在一處,秦燁每次進攻,便都會面臨四大鬼物合力之擊,當真勉強得很畢竟“霧隱”靈陣,“困陣”之能不如“自保”之能,秦燁每每能借助濃郁霧氣,叫那鬼物追逐之下便失了蹤影,卻也阻止不了它們聚在一處

    粟離王給與他的壓力太過巨大,甚至隱隱有面對當初師孃留手考較時那般,只是師孃處處留手,粟離王卻處處要他性命好在感知當中,週一仙似已清醒過來,而他與金瓶兒兩人所去之處,也讓他心中一動,隱隱有些期盼。

    當下最要緊處,還是盡力拖住粟離王一行,勿要使其反應過來爲妙

    只是,哪怕有霧隱相助,他此刻仍有些技窮之感,越到後邊,粟離王熟悉他偷襲路子之後,更是讓他不敢輕易露頭。手上底牌,已然揭開許多,若說是否還有能奏效之法,秦燁眸光閃過水龍吟參悟未夠,便是強求也未必施展出來。

    倒不如,用那一招吧。

    只是此招雖有演練,卻從未全力施展過,頗爲生疏,或許得需要一些額外助力方可。一念至此,秦燁伸手摸到腰間之物,輕輕將它取了下來。

    粟離王等了一陣,竟未見那人族小子再度偷襲,心中疑慮。立即喝令三大鬼將自那濃霧裏將一衆倀鬼陰魂再度集合,而後各自相距不遠散開,往那濃霧之中細細搜索過去。不知爲何,那人族小子驀地躲藏起來,給他的感覺不似要伺機逃離,倒像是在準備着什麼

    若是逃離的話,粟離王絲毫無懼。

    有自己陰氣法力封鎖,無論他從何處逃脫,都躲不開氣機牽引,唯一讓他意外的,乃是那濃霧竟也能阻隔掉一己法力氣機,尤其裏邊堂皇中正之道家元力,甚至隱隱對他也有剋制之感

    那麼此時秦燁究竟在做甚麼呢

    不錯,他羣鬼環伺之濃霧當中,他正握着葫蘆,大口飲酒。

    腰間葫蘆之中,尚有餘酒。只是嘗過“青竹釀”那般美酒之後,再喝往日慣飲之酒,果然便分出高下,往日鍾愛之物也變得乏味。不過他此時喝酒,那是爲了醉酒狀態,自然也沒得挑剔。

    便要挑時,包裏銀兩也不足以支持。

    懷着諸般感慨心情,秦燁大口大口往嘴裏灌着,全然不理那粟離王與一衆鬼將或是威脅、或是勸告,又或是憤怒喝罵之言。不過片刻時間,一層紅暈爬上臉面,秦燁浮在半空的身影也略微晃動一下,眼中醉意迷惘只持續片刻,便復又清明。

    “唔。”

    “感覺到位了。”

    “呼”

    “難得有此一處,可以肆無忌憚、放手施爲之地,更兼一羣無懼生死、不求回報之陪練,我怎能讓其失望雖是不能熟練掌控之法,不過它們不也挺有耐心等待的嗎”

    “那便試試罷。”

    粟離王可不是什麼耐心之輩。

    他已然喝令三大鬼將以及諸多倀鬼,一點一點將這山谷搜索兩遍,也不知究竟是有所疏漏,還是那迷霧當真可惡,硬是沒能找出那狡猾的小子。粟離王心中早已怒極,暴虐之氣逸散在外,便成了一道道如同火焰般騰起的陰氣黑雲。又過了一陣,粟離王近乎出離憤怒之際,旁邊狼魂鬼將忽然開口“咦,王上,此霧好似變淡了”

    粟離王修爲更高,一探之下更加清楚地察覺霧氣與先前的差距,大喜不已“那人族小子法力不濟了律令下去,所有陰民分散四周,但凡發現那人族小子身影,無需糾纏,立即尖嚎示警”

    “遵命”

    “等等,吾王”虎魂鬼將忽地叫道,“那人族正在咱們頭頂上”

    “嗯”

    粟離王擡頭,忽然發現天上霧氣淡薄無比,竟已然可以只憑雙眼輕易看透過去。只見懸浮天上那人族小子,滿面漲紅,雙眼之中神光熠熠,很有種奇異之態。而在他雙手間,一顆三尺左右滾圓藍色水潤之球滴溜溜旋轉,粟離王擡頭看時,正對上他那臉上笑容

    “粟離王閣下熱情好客,直追得在下東躲西藏。秦某身無長物,無以爲報,便送上一招自創之法,聊表謝意罷”

    也沒見他有何動作,只是掐了個法訣,那水球滴溜溜轉動一停,忽地從一側裂開一道口子,接着一幕直叫所有鬼物齊齊震撼那水球當中,靈光大放,竟莫名涌出一道足有六七丈寬藍色水柱,仿若天河傾覆一般直落而下

    半空之中,仍有話語傳開,語氣頗爲感慨

    “昔有前輩,飲酒創出酒神絕學,小子沒有那般大才,不敢望其項背。”

    “只是見賢思齊,在下喝酒,也施展一法,便稱其千刃激流罷”

    水柱激流,片刻便傾瀉而下。幾乎所有鬼物,都感受到那水柱當中蘊藏的莫大威能,頓時百鬼嚎哭,連連退避誰想便在此時,那被衆鬼物視作無害的霧氣,突兀擁聚而來,成了一道道水藍柔光之索,沾縛在衆鬼物身上

    實力弱小的倀鬼,大都掙脫不得,眼看水柱落下,只得發出一陣陣淒厲嚎叫;而似粟離王與三大鬼將,那些水索柔光雖然造成片刻凝滯,但鬼氣一震便輕易掙脫,駕陰雲閃躲開時,水柱已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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