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山越嶺,風餐露宿,一天後的早晨,他們仍在這片山林裏打轉。

      白公子的白衣已經染上灰塵,但他挺拔倔強一直執着的往前走的英姿,實在讓林致佩服不已。

      “公子,咱們是不是迷路了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按理說,我們昨日就應該出了這片林子纔對吧”林致的衣裳已經被沿路的樹枝劃破,偶有雪膚嫩肌被蚊蟲覬覦叮咬。

      看着兩人依然握着的手輕微一頓,林致接着道“要不,公子您上到樹梢上看看遠處有無人家,我們這一路不變方向的瞎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小奴多嘴,本座豈是那種沒頭沒腦的呆人你怎知我們昨日就應該出山這片林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山峯林立,好歹綿延千里。本座對這片山最熟悉不過,怎麼還會迷路”

      聽白公子說得信誓旦旦,林致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兒,於是問道“公子,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出了山是什麼地界兒”

      “咱們繞道扇城,此路艱難在所難免。跟着便是,不要多問。”

      “哦。”連目的地都知道,看來沒說假話,害得她還以爲他們無頭蒼蠅似的在山林裏打轉轉呢。

      又翻一座山,站在高處往下望,林致總算安了心,只聽她嘻嘻笑道“公子果真沒騙我。”

      在這做山下大概十里處,村莊若隱若現,看着裊裊炊煙升起,林致的肚子不由的呼嚕嚕嚕打的山響。

      這連夜走路,林致又餓又渴,她是實在不願意跟着白公子一塊兒喫長蟲,比不得喫飽喝足的白公子精神。

      她現在只要看到紅絲絲的肉,不管是什麼,總覺得有些犯惡心。

      就算白公子昨夜用內力給她烤了一條蛇,她也沒領情。

      現在她就想喫些菜,喝着粥。

      看着遠方村莊,林致高興甩開白公子的手往山下衝。

      白公子並未阻止。

      這一夜未眠,他很是睏倦。

      到了村口,看到村民們大多扛着鋤頭準備有說有笑往家趕,顯然都是準備回家填飽肚子的。

      他們見到有這麼兩個身穿白衣來歷不明的人闖進村子,不由的對他們上下打量片刻。

      林致看他們注意到他們,於是笑着打招呼道“大叔們好,不知這裏是什麼地方我與公子路過此地,想要在此歇歇腳喫個便飯,各位看看能否幫個忙當然了,我們不會白喫白住。”

      她話說着,已經有幾個漢子被家裏的婆娘娃子喊着回去喫飯。

      最後只有一人留下,這人看着有三十歲左右,五官方方正正,衣衫上的補丁一塊兒接一塊兒,針腳並不是太好,但也馬馬虎虎。

      “這裏是扇城臨山縣牛家村。俺們這村沒有客棧啥的,都是農家戶。你們要是不介意,可到俺家喫些便飯歇歇腳。”這人的聲音洪亮,說出的話就像悶雷迴響。

      林致回頭看看白公子,叫他並不出聲,於是乾脆利落的做了主。

      “好嘞,不知大叔怎麼稱呼”

      “那來吧,俺家不遠,就在村尾。你們叫俺老牛就行,這村裏都這麼叫俺。看你們衣裳打扮不像俺們這麼糙,倒像是富家少爺和小姐,你們怎麼來了這破山溝”老牛邊走邊問。

      “沒辦法,我家公子急着趕路到,從山裏過來不是近嘛。”林致嘆氣。

      “呀,翻山過來的呀怪不得你們衣服好想被掛爛了不少,你們膽子可真大,那山裏可有狼啊,虎啊的,你們都不知道怕呀有什麼急事惹得你們不怕死的走山路我們這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山腳的人都不敢輕易上山嘞唉呀,這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危險”老牛語氣裏的佩服和關心,讓林致有些不好意思。

      “不怕的,我家公子武功高強,沒什麼野獸能奈他何的。”林致是真想把自己的身份透漏出去,但她不能。

      就白公子那精明勁兒,她可不敢輕舉妄動,她還是暫時乖乖伏低做小,讓他放鬆警惕心後再伺機而動不遲。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她身體裏到底有沒有被白公子下毒。

      要萬一真有,那還不得死定了。這事不急,還需從長計議。

      等得閒了還是先把自己的身體狀況搞清楚爲好。

      到了村尾,一個圍有木柵欄,院子開出一片空地種着菜的三間土房子出現在林致他們面前。

      只見老牛推開柵欄門,放下肩頭扛着的鋤頭道“進來吧,家裏窮,你們別嫌棄,俺這就給你們做飯去,都是些鄉村野味,你們可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林致正求之不得,她現在對山珍海味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就想喫點兒菜。

      到了院中樹下的四四方方木桌前,老牛趕緊的給他們擦擦小木墩讓他們坐。

      就在這時,一聲蒼老的帶有顫音的聲音從正中間的一間土房子裏傳來。

      “牛呀,你帶誰回來了聽着聲音是個姑娘吧”這話語中的興奮高興不言而喻。

      隨即就是噠噠噠噠的柺杖觸地聲和不穩的腳步聲。

      “是客人呀娘,人家路過咱村兒,就來咱家喫頓飯歇歇腳兒。”老牛快速的跑進屋,扶着他老孃出來。

      這門檻兒高,他怕他老孃看不到給絆倒嘍。

      林致聽到屋裏還有人,於是同白公子出於禮節又站了起來。

      當老牛扶着他娘出來時,林致已經對心中的猜測有了肯定。

      這老牛的娘是個瞎的。

      這個老太太,白髮蒼蒼,雙眼混濁,被老牛扶着慢慢的邁過門檻走出來。

      因爲看不到東西,她並不知道林致他們的方向,於是對着院中笑着說道“都坐都坐,家裏簡陋,客人們別嫌棄,老婆子就不出來了。”她說罷就要轉身進屋,林致只是說了一句“不嫌棄”便沒說別的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牛再出來時對着院中站着的他們點頭笑了笑便忙着去廚房洗手做飯。

      從低矮的廚房小窗子,林致能清楚的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她有些說不出的心酸難受。

      “公子,我去給她幫幫忙吧,您在這兒坐着休息休息。”

      “去吧。”

      得了令,林致歡歡喜喜的跑進廚房對着正在往竈臺下添火的老牛道“牛叔,我來給您加柴,丫頭我別的不會,添柴火還是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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