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對腐肉之氣最是敏銳,既然烏鴉三三兩兩的落在雨府裏,說不得這雨府已經有人死亡或正在死亡。

    今日出宮,本來是個黃道吉日,沒成想,對雨府來說,今日似乎並不如此。

    從窗臺望向門外,總能看到路過修身院門口的奴婢家丁畏畏縮縮的快速望進來,又快速的閃身離開。

    這種體驗着實不怎麼美好!

    看到二德子,小六子,真兒一前一後面色不鬱的走進來,林致收回目光,拍了怕趴在她肩膀上揪她頭髮玩的獨孤修鑰。

    “本以爲撥開雲霧見日月,誰知道雲霧繚繞撥不完。呵呵,你這小傢伙莫不就是個可憐蟲?你是不是被上天詛咒了?難不成你是地獄裏的魔鬼化成的?”

    說着說着,二德子已經率先邁過了門檻:“嬤嬤,咱們以後估計在雨大人的府上不會好過了……”

    他神色沉重,頭上的帽子被他煩躁的抓下來扔在了桌子上。

    “是不是出事了?”

    “大夫人孩子沒了。”二德子嘆息一聲。

    小六子默默低頭站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真兒則是接過趴在林致肩頭的獨孤修鑰晃悠着,試圖安撫他睡覺。

    林致不慌不忙的對真兒擺擺手:“七皇子剛醒沒多大一會兒,讓他再玩兒會兒吧。”

    “嗯,那我抱着七皇子去院裏吧。”

    “也好,多看看景色對視力有幫助,去吧。”林致點頭。

    然後走到桌前坐下,爲二德子倒了一杯茶:“說說看怎麼回事?”

    “聽說大夫人把我們送到修身院,回去的半路上肚子就疼了起來見了紅。

    這事我們壓根兒不知道,管家找真兒根本就不是去了解府中情況的,而是打聽我們幾人的情況的!

    要不是我們去了,說不得他們都要對真兒來強的了。

    那雨老夫人……哼!她正跟雨大人商量着如何把我們換掉呢?

    最後聽他們意思,好像是讓我們不準同府裏貴人來往!

    若是在發生不吉利的事,就把我們送到鄉下農莊上。

    說那裏安靜,民風淳樸,陽氣重,讓七皇子在哪裏安養最好不過!

    嬤嬤,唉……您說?七皇子他……是不是命裏待帶煞?”二德子說道這裏,聲音小了幾度,眼睛看了門外一眼。

    真兒正在指着樹上落得的烏鴉給獨孤修鑰看,距離有些遠,獨孤修鑰是看不清的。林致如此想着。

    不過看真兒的嘴型,她似乎在說:“一隻,兩隻,三隻。”

    她說的話,獨孤修鑰能聽到,因爲獨孤修鑰的咯咯笑聲已經傳進了屋內每個人的耳朵。

    林致猜測,他連烏鴉撲棱翅膀抖羽毛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多數眼睛不好的人,他們總有一向本領會格外突出。

    上帝爲你關上一扇門,還會再給你打開一扇窗。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六子忐忑的問道,“若是雨府裏再出人命,我們會不會……被……悄無聲息的……”小六子沒說下去,只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接着又沉默了下來。

    “不會,雨大人不是那樣的人,若是有人想殺人滅口,那麼,雨大人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們這邊保護七皇子。

    因爲雨妃娘娘並不覺得七皇子是個累贅,她愛七皇子。

    若是雨府沒了七皇子,雨妃娘娘傷痛之下說不定會做出些傻事來。”

    林致分析到這裏停了停,喝了口茶,接着壓低聲音道,“而大夫人的小產,說不得只是個意外,畢竟懷了孕還跑東跑西的管理事物,累了也不一定。

    再加上萬一是有人暗加謀害,栽贓嫁禍到七皇子身上呢?”

    “誰會這麼做?”二德子沉思道。

    “雨府裏的人不少,人多嘴雜,人紅是非多,誰知道呢?”林致聳聳肩,“就算我們被送往鄉下農莊,要暗殺我們的也不會是雨府中人,你們可有想過皇宮裏的那位?”

    小六子懵懵懂懂想不出皇宮裏的那位到底指的是什麼人。

    “誰呀?”

    二德子拍了他屁股一巴掌:“沒你事了,你出去跟真兒一同陪着七皇子玩兒吧!”

    “切!就你聰明!哼!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着,我就不操心了。老大可得保護好身體,可別頂不住!哼!”小六子意有所指的氣呼呼的快速打了二德子肩膀一下,風風火火笑着跑去找真兒了。

    小六子走後,二德子低聲問道:“嬤嬤是說陛下想讓七皇子消失?”

    “除了陛下,我想不出還有別人。畢竟七皇子生的如此模樣,本就唔皇位無緣,除非陛下感覺出了某種威脅或是聽了某人的讒言。”

    “嬤嬤只是猜測罷了,不過,嬤嬤的猜測也不無道理。”二德子輕抿一口茶,眼眸銳利的看向林致,“嬤嬤,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嬤嬤指點迷津。”

    “說來聽聽。”

    “就是第一次見到嬤嬤的那天夜裏,嬤嬤爲何同我說七皇子將來不凡這種話?”

    林致撓了撓臉頰,眼也不眨編瞎話道:“我就問你信不信我說的話,你若是信我才說,你若是不信,那我就不說了。”

    “自是信嬤嬤的,如果不信,我就不會全心全意跟嬤嬤這麼長時間了。”

    “行吧,但願你能一直這麼信下去。因爲只有你相信我的話我才能繼續堅持下去。”

    “嬤嬤請說,二德子洗耳恭聽。”

    林致哈哈笑了幾聲,這才道:“因爲,我見到過七皇子頭上的胎記,那時的他,雖然躺在病牀上,但他躺的牀是龍牀,穿的是龍袍。

    我也見到了年老後的雨妃娘娘,那時的她是太后,雍容華貴。

    雖然老邁了些,但當我看到雨妃娘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看到的也許就是未來。”林致說看到雨妃娘娘就認出來她是誰純屬胡扯,她是在看到獨孤修鑰頭上的胎記是菜確定的。

    至於後來發現獨孤修鑰就是那個困住她的混蛋金月時,這就是絕對不能說的祕密了。

    “嬤嬤是怎麼看到的?您難道有預知能力?”二德子不得不問清楚。

    雖然林致說的誠懇,可這關乎到他將來的命運,他不得不慎重。

    他不想盲目的把未來賭注壓在絲毫看不見希望的七皇子身上。他需要一點兒光,一點兒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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