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迷糊少女和她的小奶狗 >第七章 我的救世主他從天而降。
    閆琪懷裏抱着最小的那個孩子,護着兩個大個的從裏屋探頭出來。

    外面沒人。

    他們小心的跑了出去,繞道牆根,牆根處有一架焊絲的鐵梯子,順着梯子上去,是一排架子,連接着左右兩邊的透明容器,應該是以前工人從上面注入原料時用的。

    他們上去躲在了中間段落,讓高聳的容器陰影掩蓋住他們的身影。

    剛藏好身形,那兩個彪形大漢震天的腳步聲就穿了進來,他們回來了。

    兩人端着個很原始的鐵製的飯盒,應該是給小孩子準備的飯。

    就算牛羊宰賣之前不還得給口喫的嗎。

    兩個人進了裏屋,兩秒鐘就把手裏的東西扔了,鐵飯盒撞到水泥地上發出來一聲悶響,閆琪感覺到她懷裏的小孩猛的抖了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緊接着,兩個彪形大漢就跑了出來,對着一處黑影焦急的彙報。

    “哥,小孩跑了。”

    “咳咳,”應該是剛纔屋子裏的那個人。

    閆琪憑藉着這片空間僅存的一丁點亮光看清了他的面孔。

    那人低垂着眼瞼,說不出在想什麼,帶着帽子,長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難怪老話說的好,壞人的眼裏永遠不會寫着壞人這兩個字。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扔到人堆裏,誰不覺得這是個安穩溫吞的好青年。

    可事實就是,他是兩個人販子的頭頭。

    “別慌,”那青年開口了,語氣不緊不慢,就像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

    “小孩子嘛,總有愛跑愛動的毛病,難免的,找回來就好了,肯定走不遠。”

    那語氣就像是在找自家調皮躲起來的小輩一樣沒有心裏負擔。

    兩個彪形大漢應聲出去。

    那個瘦弱青年又好似自言自一般。

    “不應該啊,出來的時候明明綁緊了的,他們不可能逃脫啊,除非有人進來了,我沒看到,到底是誰呢,你說是不是啊,陌生人。”

    越往後面,他的語調越發透着詭異,小孩在閆琪身邊抖成了一團,閆琪自己的心裏也在不聽的打鼓,悄聲的嚥了口口水。

    不能慌,不能慌她的指甲不短了,死死的摳進了肉裏,她已經緊張的感覺不到疼痛。

    她看見三個小孩都擡起毛茸茸的腦袋,仰着髒兮兮的臉,緊張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衝他們無聲的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瘦弱的青年見沒有活物回答他之後,懷疑的嘖了一聲,不知道心裏是作何想法。

    他圍着這個不大不小的廢棄車間,慢慢的溜了兩個圈,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就在閆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擡頭了。

    那雙隱藏在帽檐底下的眼睛一覽無餘。

    平靜,平靜的連一個人都不像,一汪死水,就是生活沒有一絲指望的人都沒有他平靜。

    閆琪的冷意從後背延伸了上來。

    他發現了?

    並沒有。

    這回老天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那瘦弱的青年朝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之後搖搖頭,揹着手回了裏屋,還很細心的合上了門。

    車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閆琪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來看,依然沒有孫至誠的回信。

    他在幹嘛,閆琪有點委屈,不禁有點遷怒,找個當兵的男朋友有什麼用,需要他的時候永遠都不在身邊,就連發個消息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收到消息。

    一瞬間她的心頭涌動,悲從中來,淚水上涌到眼眶。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順利的逃出去,帶着這幫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爸爸媽媽,出去以後一定打電話給他們。

    還有孫至誠,出去之後一定和他分手,沒用。

    忽然,裏屋的門哐的一聲被推開了,砸在了牆上,在這片房間裏來回共鳴。

    閆琪的手機從指尖露出,順着鐵質的柵欄掉了下去,砸在玻璃的容器上又落在水泥地板上。

    顫音的,清脆的,悶響的。

    一下又一下敲在閆琪的心裏,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完蛋了。

    摟在懷裏的小孩經不起這樣的變故,嚇得哭了起來。

    閆琪猛的拎起他來,另外一隻手牽着身邊最近的一個孩子,讓剩下的那個跟着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鐵架往門口衝。

    她已經無路可退,只能賭這最後一把,如果能成功,他們就跑出去了,如果不能……

    她再次在逃跑的時候還分身嫌棄了一把孫至誠,但同時更是希望他能出現。

    如果他在,會不會就不一樣,會不會自己就不用這麼害怕。

    車間最後一扇大鐵皮門打開,勝利就在眼前,他們馬上就可以跑出去了。

    然而,上天就是要給她這個多管閒事的人一點教訓。

    前面一步就是陽光四射的世界,不再有黑暗籠罩。

    後面……

    那個單獨跑的孩子的哭喊聲拖住了她衝出去的腳步。

    她遲疑了。

    那個瘦弱的青年拎着那小孩的耳朵,擰成一個圈,欣賞着孩子尖利的哭叫。

    一步一步像閆琪逼近。

    “哎呀,我就說嘛,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不乖,自己跑出來,原來還是因爲有人帶着他們變壞。說起來你還挺聰明的,剛纔居然不理我,這真的是太傷人家的心了。”

    說着說着,這個瘦弱的青年還唱了起來,最後幾個字模仿戲曲的唱腔。

    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閆琪把兩個孩子都護在身後,隨着他的一步步逼近往後退到陽光地帶,暗自給自己打氣。

    “你……別過來啊,我已經報警了,你放了手裏的孩子,這樣你還能爭取到一個減刑,不然你就……”

    就了半天,她也說不出下一句話來,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說讓他去坐牢,可能這個男人就會因爲了無希望,破罐子破摔,直接對懷裏的小孩不利。

    所以,什麼都不能說。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就在兩個人一進一退之間。

    不知道是不是閆琪剛纔內心的呼喚起了作用。

    廢棄化工廠的隱蔽處突然衝出了一堆穿着迷彩服的軍人,他們全都手持步槍,頭戴鋼盔。

    或蹲或立,站成了一個陣。

    他們風塵僕僕,臉上畫着油彩,迷上了塵土,眼睛裏卻雪亮,閃着堅毅的光。

    忽然,看着他們,閆琪什麼都不怕了,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又什麼都沒有過。

    她笑眯眯的把兩個小孩都抱到其中一個穿迷彩服的軍人身後,自己轉身回來,站在瘦弱青年的正前方。

    “我們談談,你已經被包圍了,現在由我來換那個孩子,你不喫虧。”

    那青年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點了點頭,示意她過來。

    閆琪走過去,和小孩交換了一下位置,那男人剛纔是擰着小孩的耳朵,現在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尖刀。

    抵在閆琪的脖子上。

    稍稍一用力,她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印記。

    “你不怕嗎?”他問。

    閆琪小心的把刀挪的離脖子遠了那麼一點點。

    回答道“我有一個朋友說過,不管生活是好是壞,都是人生,都是經歷,別人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體驗一把被綁架不是嗎。”

    那青年,哦,不,現在應該叫綁匪了。

    那綁匪像是嘲笑,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拽着她的頭髮,使她仰起腦袋,看向對面宿舍樓頂上匍匐的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幫我擋住這個狙擊手吧。”

    離着這麼遠,狙擊槍上的瞄準鏡在太陽下還反着光,折射了一片光源,端着他的人人形模糊。

    但閆琪還是認出他了。

    她剛纔無比渴望,無比埋怨,無比想念的人。

    她的軍官。

    她的救世主就在對面,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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