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45章 敏而好學終得善
    吾羲點了點頭。誠明便行禮告別而去。

    吾羲當下又去書櫃,找了那一本入門小書。當時讀這本書,只是粗粗略讀,並未細看。這時翻到風物衍變部分,確實有講述人體經脈穴位章節,規律、變化無不精細易懂,又輔以星宿山川類比,只此一部分細看下來,竟已經記得七七八八。

    當下便從頭細讀,頓生出天地浩大、世事莫測質感,恍惚想着:一個人生於天地是何其渺小,倘若蒼天有眼,看人只怕是連螻蟻大都沒有。

    及至讀到歷史更替,又發覺世事皆是人事,歷史不管如何更替變換,還不是由人寫就,時勢造英雄,英雄亦可造時勢。又覺得渺小如螻蟻的人,也可以造就大千世界的種種變化。一時間這種渺小與至尊的感悟來回交替,最淺顯的道理也最實用,不知覺間竟已經癡坐半夜。

    次日,吾羲去思無涯,眼神總不住的往誠明身上瞟,及至下學。吾羲連忙跟上誠明:“誠明師兄請留步”

    前面誠明回頭見是他,便讓同行弟子先走。“小師弟何事”

    “我昨夜師兄給的建議,受益匪淺,特來感謝。”

    誠明笑道:“原是爲了此事。我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說,終究還是你自己看進去了,不必來謝我。”

    吾羲卻想着,這人是中庸閣最優秀的弟子,只怕無爲山之中的弟子中也沒有幾個人出其右,昨夜所見,更是歎爲觀止。如果能得他時常指點一二,大有進益也未可知。

    雖說自己已經收歸水臨淵宗系,但不知爲何,總覺的那水臨淵怪里怪氣,教自己也不乾脆直接,總是一副不肯多費心的樣子。倒不如請教請教一些高深的弟子。一來弟子之間沒有尊卑芥蒂,二來若是能得這最優秀的弟子誠明、若樸等人提攜,那其他人也跟着幫襯自己。再來,自從入無爲山,相熟的還是隻有和光、同塵、長白、長生這些人,也可以藉着請教的與這些師兄們熟悉起來。

    “我是水宗弟子襲明,心智駑鈍,宗師所講,多處不懂,以後能請教師兄嗎”

    誠明道:“教學相長,你儘管來問就是。只是,如有疑惑,未必非我不可。三人行必有我師,山中子弟,皆可師焉。”

    吾羲謝了誠明,又去尋若樸、知閒、知間等人,一一拜會請教。不出半月,竟將無爲山所有弟子都會了一遍,常常拿了各種正經的、不正經的、嚴肅的、滑稽的問題到處套問。

    雖然有的人也不過寒喧而已,可這一遭下來,也懂得了不少規矩:後山密林是禁地,萬萬不能進;五宗弟子都是住在山上,只有侍應弟子與師父同住,所以水宗、德宗並非只有兩個弟子;弟子出門不歸超過十二時辰,守衛便會告知該弟子師父;山上的菜園子經常互相偷菜;弟子間常在半山腰的校場開壇論道、比武打擂

    尤其是在長白一行弟子那裏,竟也知道了不少祕辛:若樸和誠明面和心不合;知閒和知間都看上可誠明;任師叔沒事就招惹觀師叔追着打;涉川師叔沒事就討好臨淵師叔;後山半夜裏總會有猛獸咆哮之聲,或是有猛獸;夜間常有白影飛掠,如同魅影;上一任掌門離奇暴斃,誰也沒見過屍身;聽說逍遙師祖離開前與扶搖掌門大吵了一架;德宗主黑瘦了不少,因爲前些日子出門去尋人,據說是個瘋瘋癲癲的老頭

    一晃三月又已經過去了,若是起得早了,可見山林霧靄綿綿,腳下霜露齊落,只是石階一踩上去就打滑。

    這日又該考覈的日子了,吾羲剛上第一個臺階,就滑了一腳,不偏不倚的磕到了下嘴脣,一摸滿嘴的血。

    吾羲心裏暗罵晦氣,這次臨考又跌一腳,莫非又要“馬失前蹄”當下又懊又氣:不讓我上去不讓我說我偏要上去我還要使勁兒的說

    腳下一步一個腳印道踩上去,到了知無涯大殿門前,卻是自己來的太早,門前一個人影也無。

    四下望了一圈,卻見東方泛白,日之將出,滾出一線金邊,那金邊恰好落在尋知樓的頂層。尋知樓的頂層,四面空空,內裏情狀皆可看見,吾羲分明看見有一道人影,立在其中,彷彿也是在觀日出。

    兩個人一遠一近,一高一低,都面朝東方。不多時,太陽出了個半圓,東方紅燦燦一片,滿山漫水都籠着紅暈蕩着金光。

    只是不知道那尋知樓頂層的人是誰,可是那總愛問蚍蜉可爲不可爲的老者

    山下的弟子陸陸續續上來,與吾羲一一寒暄問詢他嘴上的腫傷,再看那頂樓,空空如也,裏面的人已不知何去了。

    這次的題目分別是“上下”“德善”,自擬題目爲“論讀書之法”。吾羲也不知爲何,雖然題目依舊是不落實在處,可是自己剛循着了一點,便有生出另一點,答起來竟滔滔不覺,乃至收尾時,仍覺意猶未盡。

    五位宗主仍是高高在上,面無表情。吾羲繃着一顆心,忽然任東西一聲“善”,讓吾羲又驚又喜,接着觀常徼、冬涉川、水臨淵都接連說了一聲“善”,再看妙玄通,他手上浮塵一甩,道了一聲:“善。”

    然後便見旁邊的筆錄弟子,用硃筆在旁邊批註了一個醒目的“善”字。吾羲壓下心中的狂喜,躬身朝各宗主、筆錄一一道謝退出。

    甫一出門,吾羲頓時跳起來,連連歡呼。這是有弟子過來問,可是通過了

    吾羲將那人抱起來,原地轉了一圈:“我得了善”

    周圍弟子頓時驚訝起來。得善者必得每個題目都答得讓人十分滿意,一年裏也就只有一兩個,有時甚至沒有。

    一時間衆弟子同賀。

    吾羲回到臨淵閣抱着桃桃歡呼,接連轉了十幾圈,險些跌到水裏。引得和光、同塵出來觀望,得知吾羲得了“善”,都道恭喜。

    同塵道:“你這種反應纔對嗎當時和光師兄得了善,只說通過了,後來檢閱徒籍才知道是得了“善”,藏得深呢”

    吾羲道:“和光師兄,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沒有沒有”和光赧然笑了笑:“我當時也不是有意要瞞,只是當時不知還有細分。你今日得善,不如請了臨淵師叔一起過來喫飯,咱們喜慶喜慶”

    桃桃頓時拍手:“好呀好呀這回我跟和光師兄學習學習那個燒茄子,襲明總是惦記呢”

    和光笑道:“那好,我又得了個幫手”

    桃桃已經顛顛跑過去,說要幫他理菜。吾羲便坐在棧道邊上,等水臨淵下來。雖說水臨淵有時古里古怪,待自己也是不生不熟的,自從父母雙亡,自己莫名跟了他,一邊心裏慪着他,一邊又感激他,自己有了進步和成績,也想顯擺給他看。

    那邊水臨淵和冬涉川施施然回來,吾羲忽然跳起來,跑到水臨淵面前,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水臨淵挑眉一笑:“你今日答的很好。”

    吾羲等了等,不見下文,道:“你就這麼一句話啊”

    水臨淵點了點吾羲嘴上的傷,又道:“你能自己自主求學並找到學習之法,我很高興。”

    吾羲道:“你多誇我兩句又怎樣我得了善哎我噼裏啪啦說了那麼多,都是腦子裏突然涌現的想法”

    水臨淵點點頭:“這個善是你自己的成就。你看,你不用靠我,自己就能學的很好。”

    吾羲突然鼻子一哼:“這倒是,靠你這人整天敷衍了事,我是得不了善的。和光師兄說,今天晚上去涉川閣喫飯,大家高興高興”

    於是三人便往涉川閣去,這時一名弟子從棧道遠遠飛過來,慌里慌張,嘴裏連連呼喊:“襲明襲明師弟”

    吾羲一看竟是若衝,忙迎上去問:“什麼事這麼慌張”

    若衝過來了也不歇息,沒到水臨淵面前去見禮,連離也不拉了吾羲就要往外跑:“快跟我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吾羲見若衝慌張焦急,便跟着跑起來。

    “流星流星要生了”

    吾羲一愣,腳下飛旋:“趕緊趕緊”

    水臨淵見兩個孩子慌張離去,搖了搖頭,喊道:“早點回來等着你喫飯呢”

    “別等我了”兩個孩子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水臨淵和冬涉川一起去了涉川閣,和光、桃桃還在忙活,同塵俸了茶也去幫忙了。

    冬涉川道:“想不到,師弟故意對那孩子不管不問,那孩子倒也學的很好。可真是無爲而教了。”

    水臨淵道:“其實我倒有心教他,只是這孩子依賴心強,我怕親自教得太多,反而所學所知會依賴於我。倒不如,讓他明白道理,自己去學,等他能自學,就算沒有我,他也照樣一往無前。”

    “師弟這教學確實是不教而教了。只是這就算沒有我一句,師弟何出此言”

    水臨淵無奈地挑眉:“你我真是各自腹中蛔蟲,什麼都瞞不過。等過段時間,襲明和希夷都靜心安定下來,我大概時常出山,大概聚少離多,屆時,師兄多爲照看。”

    “這倒無妨。”冬涉川問道:“只是師弟能否透露所爲何事”

    “前段時間,襲明、希夷都中了毒,神農架的戚藥師說,和前太子、太子妃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種毒。時隔十年,重現此毒,舊賬沒算清,又添新仇,總要理一理。前段時間,襲明驟失雙親,怕他想不開,如今他能隱忍奮發,我也放心了。”

    冬涉川道:“師弟實在用心良苦。”

    水臨淵嘆了口氣,歪在一邊:“我也沒想到養徒弟這麼費事,心裏苦。”

    冬涉川笑道:“不費心就不苦,費心了,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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