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063章 觥籌且盡杯中酒
    這綠衣公子的話,說的這兩名美人頓時拉下了臉。

    瘦美人挽了年輕人的胳膊道:“想不到公子還通醫理。可願意留宿在此,爲奴家好好診斷”

    那年輕公子想抹開瘦美人的雙手,卻沒抹掉,笑了笑:“我身上只有一百兩銀子,全充了入門費,可是一文錢多的都沒有了。可包不下你,姑娘還是另尋金主吧”

    那豐滿些的姑娘一對玉臂上青年公子的肩頭:“公子若是願意爲奴家了去那令人煩憂的經痛,不求銀錢,讓公子盡歡又何妨”

    兩個美人如藤蔓一般盤在年輕公子一左一右,年輕公子皮笑肉不笑:“美人厚意,卻之不恭”

    三個人便一同往人多擁擠的地方去了。

    路過窗邊的白髮老者,他拎了酒罈子自斟自飲,自嘆自吟:“青州從事孔方君,終日不休事紛紛。千殤濁酒謝塵紱,不作泥淖垢世人。”

    年輕公子定了定,看那一身麻衣素縷的老者,怪道:“老先生既然自詡清流,卻又爲何現身於污濁之地”

    那老者掀了掀眼皮,定定地看着年輕公子:“我喝我的酒,能喝酒就行,我不挑地方雅俗,也不挑人貴賤。世事不可能萬事隨我,那我便隨萬事,如此也是能不受限制,各盡逍遙。”

    年輕公子看了老者的酒罈,道:“聽說明月樓裏的酒都是極好的,酒性見人心,不知老先生喝得是什麼酒”

    那老者將自己深肚大碗斟滿,朝年輕公子一推,那深肚大碗划過來,碗底的沿兒堪堪切在桌沿兒,一分未多,那碗裏清亮的酒,動也未動。

    年輕人暗自驚歎,伸手捧了那大碗,仰頭一飲而盡,又將空碗扔回給老者。

    那老者伸出兩指夾了碗,笑了笑:“你這娃娃,真是調皮。”

    年輕人公子笑了笑,又皺起眉頭。那酒,入口甜,入喉辣,之後便是又苦又澀的回味。“這酒怎麼是苦的”

    老者笑道:“所以叫苦尾酒。”

    身邊的兩位美人拉着公子去別處品好酒,年輕公子苦着眉頭,這老頭,怎麼一點兒眼色也看不懂呢

    樓上雅間,蕭徵看着樓下來往的賓客,彷彿神靈睥睨衆生萬象。

    不戒盯着那個靠窗的老者,心裏咯噔一緊。

    這樓裏的所有人,不戒都知道是他們是如何進來,又做了些什麼事。唯獨這個老者。

    他好像憑空出現在那裏,無聲無息。若不是他突然吟哦,若不是那綠衣服年輕公子剛好經過搭話,不戒恐怕還是沒有注意到那偏安一隅的老者。

    趙公升從樓外進來,環視四周,上了二樓朝蕭徵這邊來。

    叩門聲響起,不戒拉開門,趙公升進來朝蕭徵行禮,又瞥了一眼不戒,彷彿嫌他礙眼,又覺得這小跑堂有些眼熟,又細看了兩眼。

    不戒很懂臉色地低着頭,退了出去。

    趙公升一時沒認出來不戒,但不戒可是立刻就認出來了他:趙公升,當初禹州西山劫糧,趙公升可是領頭的。他那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負,眼睛放在頭頂上,誰都不看在眼裏。

    中書令尚書劉芳派了自己去壓陣,沒被趙公升冷嘲熱諷。但不戒也瞧不上這媚上欺下的狗腿子。

    如今看來,那時的趙公升,之所以那樣頤指氣使,原來是因爲背靠着魏王這座大山。

    看來禹州賑災糧的那次大案裏,尚書劉芳、賑災欽差使劉承蔭和魏王果然是有勾結的麼

    蕭徵的目光在樓下的各人身上逡巡:“怎麼樣了”

    趙公升道:“人已經抓到了,等王爺回去發落。”

    蕭徵微微點了頭,還是不去看他:“你看這樓下,有你那天夜裏見到的人嗎”

    趙公升道:“上來之前,卑職已經四下探看過,樓裏並沒有那名女子。王爺確定那是雲夢澤的人嗎”

    蕭徵道:“那個女人武功路數確實是出自雲夢澤,也只有雲夢澤的女人能將功夫異化成那般妖嬈的招式。只是,雲夢澤的女子,並不全部都在明月樓,若是她不出現,也或許是躲起來了。“

    趙公升道:“那就只好徹查雲夢澤了。”

    蕭徵道:“動靜越小越好,別搞得路人皆知。”

    趙公升點了點頭:“卑職明白。”

    “無論如何,那個女人盜走的東西,必須給本王找回來”

    趙公升領了命令,再次打量樓下的每一張臉孔,卻見不戒往那窗臺邊去。不戒的那張臉十分眼熟,一定是見過的,在哪裏呢

    趙公升的目光追隨者不戒,記憶中的臉孔突然吻合,竟然是他

    “王爺,方纔的那個小跑堂,好像是不戒。”

    蕭徵也看向那鮮衣俊顏的後生,他正在跟那老者攀談。“不戒是誰”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禹州賑災,西山生變的故事”

    蕭徵這纔回過頭看趙公升:“這個叫不戒的人,跟那事有什麼關係”

    “當時我奉王爺命令去協助劉尚書,只是劉尚書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名功夫奇好的少年,一同隨行。西山生變當日,那個挾持劉御史的男人,功夫幾乎登峯造極,說來奇怪。正當混戰的時候,不戒卻跟着那個挾持欽差的男人跑了,再也不見蹤影,想不到,他卻在這裏謀生。”

    蕭徵看着不戒:“禹州賑災糧的事情,這個不戒知道多少”

    趙公升道:“卑職當時謹慎爲上,只告訴他是匪人劫糧。”

    蕭徵道:“很好,那就打草摟兔子了。”

    趙公升遲疑道:“這個不戒,三年前,就已經功夫了得,卑職尚不是對手,還是需要”

    蕭徵冷笑一聲:“說的本王好像指望你什麼似的”

    趙公升臉一時脹成豬肝色,又幹笑兩聲,算是自解嘲弄。他心裏恨極了西山之南,那個從天而降的男人。

    他第一那樣顏面全無地叫別人“爺爺”,而且,那個人就那麼一腳,踢的自己肺腑震裂,經脈全傷。

    自那以後,他再也無法研修高深的內功,武林高手的名列裏,再也不會有他趙公升的名字。

    所幸那個人已經死了,算是了了心頭一樁大恨。但有時想起來又覺得那人不該死的太痛快,應該每當自己怨恨陡升時,都拉出來折磨泄恨才暢快。

    不戒也不跟老者打招呼,直接大大剌剌地坐在老者對面,大大剌剌地看着老者。

    老者仍是自顧自喝酒,不去理他,彷彿對面空無一人,也沒有那灼人的目光,

    不戒耐不住了:“釀這酒的人說,願意喝苦尾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