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覺得的手上身上的料子摸着甚是柔滑,看着熠熠生輝。
那人垂下頭看着的希夷,面容沉靜如水。
希夷認出這人正是領賞時,那觀武臺上唯一的女性冷繁星,旁邊正是鍾靈毓秀的月驚鴻,忙低頭道“對不起。”
冷繁星神色淡淡,點了點頭又看向臺子上的那把刀。
希夷便扎入人堆裏,去尋師兄們。
月驚鴻看着冷繁星的目光“繁星阿姨,那刀好像是比賽賞品的那把刀呢”
冷繁星微微點頭。
月驚鴻道“不戒哥哥今天剛得了這刀,就在馬棚邊丟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丟了”
“是,悄無聲息地就不見了。繁星阿姨知道那把刀是什麼來歷嗎”
冷繁星道“聽一言堂的人說,這把刀是孤鶩峯送去的,一言堂本來覺得名聲不夠響亮,但是他們在那把刀的刀背處發現了玄機樓的標記,於是才陳列爲賞品的。”
月驚鴻道“玄機樓聽說玄機樓精通機關巧術,如何會造了一把如此普通的刀那標記會不會是有人仿冒”
冷繁星搖了搖頭“玄機樓技巧極其精密,就連他們的標記,只有綠豆大,須得用水晶球才能看清那繁複細密紋路和圖案,想要僞造這種工藝,實在是太難了。”
月驚鴻道“玄機樓爲什麼會造這麼一把刀呢”月驚鴻回想着白日不戒馬棚丟刀的事情“繁星阿姨,和我對敵的那個姑娘,其實是個男孩子”
冷繁星驚異道“男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月驚鴻到“那人說自己是是無爲山弟子,叫襲明。和不戒哥哥一起找人僞造了戶籍報名,但原戶籍主是女孩,就假扮女孩參賽了。”
冷繁星哼道“無爲山,真是什麼奇怪的人都有。”
月驚鴻又道“那襲明還說,那把無名刀是他父親的,他說他父親叫吾昊陽。”
冷繁星淡漠表情忽然顫動一下,彷彿久凍的冰川裂開縫隙“你說什麼吾昊陽”
月驚鴻點頭,將冷繁星微妙的變化都看在眼裏“繁星阿姨,吾昊陽是什麼人”
“一個死腦筋的人。”冷繁星看着臺上的那把刀“我沒見過他用這把刀也是,一晃十多年都過去了,他兒子都這麼大了。”
敲鑼的人,穿了一聲黑,還在臺上聒噪,敲着鑼重複着先前的幾句詩。
臺下的衆人卻受不了“你這是賣吆喝,還是賣刀”
那敲鑼的是個面目溫和,頗是伶俐的中年人,走場時十分靈巧“你要是買吆喝,我就賣吆喝;你要是買刀,我就賣刀。”
還有人認出了那刀是江湖武林盛會的賞品,問道“嗦多少錢”
“不貴一千八百兩,現銀”
圍觀的人紛紛議論“你這什麼刀,這麼獅子大開口”
況且,誰會帶着一千八百兩銀子上街閒逛
那敲鑼的人,笑道“寶刀配英雄,也得英雄識貨”
也有隻是來湊熱鬧的“別拿這種話唬人,誰知道你這從哪兒弄來的一把刀忽悠人”
敲鑼人“鐺鐺”兩聲鑼,將面前伸着脖子質問的人驚退“你且當我是忽悠人,我這刀就在這裏,願者上鉤”
玉不去道“這器物一旦跟一些名人沾了邊,有了些故事就會身價飛漲,懂得的人,願意出於某種情懷而溢價求購。不懂的人,不稀罕的人也就不屑一顧。”
同塵道“這刀能賣一千八百兩。我那山河杖,不知能賣多少錢”
和光道“山河杖可比這把刀有名氣多了,應該能賣更高一些”
知間道“未必。一言堂那幾個老頭子,也不會隨隨便便拿一把刀湊數,這把刀沒有名氣,連個名字都沒有,卻被一言堂供出來,肯定是有它不尋常的地方。”
那邊玉不去卻湊到那敲鑼人面前“你這刀是哪裏得來的”
那敲鑼的人笑了笑“英雄不問出處,寶刀何必問來路”
玉不去道“你這刀,本是江湖武林盛會的賞品,白日剛被人領走,怎麼天一黑就到了你這裏來誰知道你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
衆人議論紛紛。
敲鑼人道“不管咱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那都是憑本事到手的,唯獨花錢買東西不需要什麼本事。但買東西的人總會認爲,他買的東西,是他憑本事得到的。”
衆人紛紛怒斥“謬論無稽之談可笑至極”
但也有人說“若是真的從大賽頭魁手上搶走或偷走這把刀,又堂而皇之地來賣,確實說明人家還是有本領的。”
衆人之中,冷繁星皺了眉頭,思索片刻,越衆而出“你這刀,我要了。”
“行一千六百兩現銀。”敲鑼人見突然上來個矜貴女子,頗是意外。旁邊那個玉雕一樣的人也打起精神來,一改慵懶的姿態,神采奕奕看過來。
“我沒說要買。”冷繁星道“你能憑本事得了這刀,我也想憑本事試一試。”
敲鑼人訕訕一笑“夫人,意氣用事,容易喫虧。”
“是麼”
旁邊的白衣人,挨着冷繁星,循着她脖子深深一嗅,道“夫人氣質如蘭,真是令人心嚮往之呢。”
這是公然的調戲了。
冷繁星臉色一冷,一個巴掌便朝那白衣人甩去。卻被白衣人瞬間躲開,伏在冷繁星背後,托住冷繁星的手“夫人,不要那麼大力,會打疼手的。”
白衣人吐字慢悠悠的,而且聲音醇厚溫和,那字句言辭在他的口中,彷彿如同春水盪漾而出。
這聲音能讓很多閨門少女、幽居嫠婦春心萌動,但想讓冷繁星情思盪漾,顯然不能夠。
冷繁星走到臺邊伸手,朝月驚鴻道“驚鴻,鞭子”
月驚鴻將忙將手中的赤練鞭遞上去。月驚鴻抖開長鞭,那鞭子靈活柔軟,通體暗紅色,閃着粼光,猶如赤練蛇。
白衣人笑道“赤練鞭這鞭子收起來看着與尋常鞭子無異,但抖開時會張開密密麻麻的倒刺,被抽中一鞭子,可是要被刮一片血肉的我可不能被這鞭子抽到。”
冷繁星道“很多年都沒人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了。狂妄,要有本事。”
鞭子如同靈蛇遊走,追着那白衣人簌簌作響,兩個人在臺上四處猛追逃竄,上下翻飛,然而始終追不上那白衣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