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學校，一個下午，渾渾噩噩。</p>
那節語文課，龍小雙都不知道怎麼講下來的。</p>
但是講課好像是她天生的強項，縱管時不時走神，但課程，講得沒有瑕疵。</p>
龍小雙第一次，期待時間走到五點半。她忽然覺得哥哥每天的那個例行電話，像生命一樣重要。</p>
她甚至害怕五點半，會再也接不到哥哥的電話。</p>
她在等。窗外下起了雨。雨季來了，龍小雙討厭這種天。</p>
五點三十分。</p>
五點三十二分。</p>
五點三十四分。</p>
龍小雙的心，一點一點窒息。</p>
手機鈴聲響起，是哥哥的名字，龍小雙接通，“哇”的就哭了。</p>
“怎麼了，雙兒。”</p>
“哥，你不可以不打電話，不可以！”</p>
“哥沒說不打啊。哥一直在開車。剛過了紅燈路口。”</p>
“哥，我還能見到你嗎？”</p>
“傻瓜，叔父是說讓我們減少來往，又沒說不讓我們見面。”</p>
“但是我真的好怕。我不想這樣。我已經習慣了有你。”</p>
“哥心裏有數。雙兒乖哈，沒事的。”</p>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p>
“我不中午纔在家離開的。這纔不到半天呢。”</p>
“可是，可是我覺得好像好幾天了。”</p>
龍青陽笑起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說：“雙兒，你這個樣子，讓哥怎麼安心做事情。”</p>
“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不管。”</p>
“哥心裏也很亂。我會考慮怎麼樣來處理，好不好？你相信哥，無論什麼情況，哥都不會不管你。”</p>
“我不要什麼情況。我只要你。”</p>
“”</p>
數秒鐘的沉默，沉沉的氣息。龍青陽說：“雙兒聽話。”手機掛斷。</p>
龍小雙看不到，公路邊泊下車子的龍青陽，在方向盤上趴了數十分鐘，才讓心底的痛，達到可以承受的程度，汽車啓動，行駛。</p>
辦公桌對面的許華，在龍小雙電話接到一半的時候，開完班會回來了。</p>
“龍老師，這是談戀愛了吧？”許華說：“怎麼談得這麼辛苦，哭了吧唧的。”</p>
龍小雙抹抹淚，苦笑。</p>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許華感嘆。</p>
“上升到詩詞上來了。”龍小雙笑，淚花還在眼裏。</p>
“哭得這麼聲情並茂，對方一定是個大帥哥哦。”</p>
“是個大帥哥，關鍵是，是我哥。”龍小雙毫不避諱。</p>
“啊！兄妹戀？你親哥！”許華大呼小叫。</p>
“是親哥，我就不敢給你說了。”</p>
“那是什麼哥？乾的？”</p>
“是，打着幹兄妹的旗號，耍流氓。”許華笑道。</p>
“我們是第五代的兄妹。血緣關係很淺了。或者沒有。”</p>
“法律上應該可以吧。”</p>
“好像也很模糊。”</p>
“這個即看個人了，法律不約定條款，婚姻愛結不結，後代後果自負。估計就是這樣子。”</p>
“聽起來好糾結。”</p>
“你們兩個家裏怎麼看。”</p>
“哥哥是沒有問題的。我這邊不行。爸媽瘋了一樣。”</p>
許華嘆了口氣，說：“龍老師，不是姐說過來人的話，能堅持就堅持，有份真感情不容易。網”</p>
龍小雙面前，就浮現出許華和王福仁，在樓梯上擁吻的情形：他們是真感情嗎？</p>
“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相信婚姻。兩個陌生的男女，因爲一段戀愛、或者因爲其他什麼原因，組成一個家庭，</p>
持有一紙證書，合得來，過的好還行。合不來，什麼問題、什麼人性都浮現出來。有些人的真面目，真的很可怕的。”</p>
“大多數婚姻都沒問題吧？”</p>
“誰也沒跟誰過過。婚姻就像穿鞋，擠不擠腳，合不合適，自己的腳知道。很多人也就硬挨活。”</p>
這會兒輪到龍小雙嘆氣。</p>
就如爸爸媽媽，這些年，在孩子們眼裏，他們很少吵架，家庭看起來是和睦平穩的，但是媽媽的更年期，暴露出的精神狀況，足以說明了一個問題，爸爸嚴重地忽略了媽媽。</p>
他們只是各忙各的工作，沒有交流，沒有同理，甚至沒有時間爭吵。</p>
媽媽的心裏，也是荒蕪的吧？</p>
許華忽然走到龍小雙面前，掀起裙襬，赫然間，龍小雙看到她的大腿外側，兩道刺目的血瘀。</p>
“姐，這是怎麼回事？”龍小雙滿眼訝異。</p>
“我家那個，用釣魚的馬紮給砸的。”</p>
“他怎麼會這樣？”</p>
“不務正業，不擔當，還不讓說。跟這種人過日子，太累了。</p>
爲了孩子，我什麼心都得操，一個班不敢歇息，我得養家、養孩兒，還得養他。”</p>
龍小雙倒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p>
“那你還跟他過什麼？”</p>
“是在準備離婚，我受夠了。再這樣下去，一生都得搭給他。”</p>
許華趴在龍小雙耳邊，低聲說：“我要跟王主任結婚。我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p>
她的眼睛驀得放出光彩，一臉期待得到祝福的表情。</p>
“真的很好。”龍小雙讀懂了她的期待：“有情人終成眷屬！”</p>
她想到了那個大坨的女人，她覺得那個女人，還真不如許華配得上王福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