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啓動之前，龍青陽霸道地摟過龍小雙，在她臉頰上，除了嘴脣，鋪天蓋地一陣狂吻。</p>
龍小雙無動於衷，表情如是，心裏亦如是。她知道，她的哥哥，跑不出她的手掌心。</p>
“明天下午，我送你去火車站。”龍青陽說。</p>
“嗯！”</p>
“雙兒……”</p>
“嗯？”</p>
“你知道的，說說可以，你真要付諸行動，哥是真的擔心。”</p>
“說了我不會有事的！你一百個放心。”</p>
“除非是哥哥陪着你。這些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哪有單獨把你放飛過。”</p>
“我知道。但是我肯定會有單獨飛的時候，你不可能時時刻刻守着我。就像上次在省城，不也就這樣？”</p>
“是哥分身乏術。”龍青陽嘆口氣。他的心裏，是真的擔憂、着急。但是，又不能不放手。</p>
“哥，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其實有一個很自私的心理。”</p>
“哦，是什麼？”</p>
“你潛意識裏，希望我是個布娃娃，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你忙的時候，就把我裝進你的衣兜裏，不忙的時候，隨時把我拿出來，捧在手心裏。你不希望我會動，不希望我會思考。”</p>
“是。”龍青陽沉吟，說，“但是你只說對了一半，我還有不自私的一面。”</p>
“是什麼？”</p>
“我希望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你實現所有的願望，希望哪天哥哥不在你身邊了，你仍然能夠獨立地、好好地生活！”</p>
“你很矛盾。網”</p>
“是的。我自私，是因爲我愛你；我放飛你，也是因爲我愛你。”</p>
“哥我不要你不在我身邊。”龍小雙眼睛裏充滿了憂鬱，“我無法想象那種局面，我會害怕。”</p>
“哥會盡活着的每一天，用生命維護你。但是雙兒，哥不是神，哥會老去、會失去能力！”</p>
龍小雙的眼淚，“呼”的衝出眼眶：“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p>
龍青陽摸摸她的頭，笑說：“你是哥的海東青（草原之鷹），不是哥的布娃娃，好好飛！”</p>
龍小雙含淚而笑，說：“要不然，我做你的小烏鴉好了。”</p>
“啊？小烏鴉，怎麼講？”</p>
“可以反哺啊！”</p>
龍青陽一下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說：“好的，小烏鴉，我們現在去反哺父母吧！”</p>
車子駛入長途汽車站，龍青陽找到車位放下車，牽着龍小雙的手，兩人站在出站口，等候叔父嬸孃歸來。</p>
長途車到站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p>
媽媽看起來很憔悴，肯定又是睡眠不好。</p>
“媽，你沒事吧？”龍小雙小心翼翼地問。</p>
“沒事，趕緊回家，媽累死了。”</p>
“從到舅舅家的那一天，你媽就沒合過眼。”爸爸憂愁地說。</p>
“沒帶咱們準備好的藥嗎？”龍青陽問。</p>
“帶了，不管用。”媽媽鎖着眉：“我只想回家，一分鐘也熬不住了。網”</p>
大家心裏都籠罩着烏雲。面對一個抑鬱症親人，心裏的那種痛，和無力感，是不可言喻的。</p>
龍青陽趕緊從停車場開出車來，接上三人，順着車流駛出長途汽車站。</p>
手機忽然響起，號碼是陌生的。龍青陽一手打方向盤，一手接起：“你好！”</p>
“青陽哥。”是毛瑩瑩。</p>
“毛瑩瑩？”龍青陽很意外。</p>
“你接上伯父伯母了嗎？”</p>
龍青陽：“”</p>
“我能過去看望一下吧？”</p>
“不合適吧？”龍青陽很訝異。</p>
“你不說了嗎？又不是外人，我想伯父伯母回來，我應該過去看望一下的。”</p>
龍青陽語噎，見過不客氣的，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p>
“真的不需要！”龍青陽厭惡地掛斷電話，“砰”地把手機扔到手盒裏。</p>
“一個普通同事。”龍青陽擰着眉。</p>
“用得着這麼客氣？要過來看看我們？”</p>
“爸，哥哥現在是公司老闆，手底下三四百人呢！巴結他的，大有人在！您老就等着打開大門，迎來送往吧！”龍小雙揶揄地說，“沒準兒，還給您送個侄媳婦呢！”</p>
“這孩子，怎麼說話？”爸爸回頭看一眼女兒。</p>
“送個侄媳婦怎麼了？”媽媽說，“你們兄妹三個，趕緊的都給我結婚，我閉上眼也踏實了！”</p>
“哥沒問題，明天就可以領回來。這不剛剛就要來嘛，可惜龍老闆擺架子！”龍小雙氣鼓鼓地說。</p>
“雙兒，少說一句會成啞巴啊？”龍青陽忍無可忍，“你不知道爸媽很累啊！”</p>
“哼！”龍小雙閉住嘴，瞪着眼，鼓起腮幫子。</p>
龍青陽從後視鏡看看她，忍不住想笑。這丫頭，又在喫莫名其妙的醋了。不過那個毛瑩瑩腦回路也真不一般，真是沒拿自己當外人。</p>
本來龍青陽是想接到叔父嬸孃，一家四口到飯店喫飯的，畢竟已經很晚了，但是嬸孃身體不適，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p>
回到家，嬸孃就臥倒在牀上，龍小雙抱着小海豹，忐忑不安地守在牀邊。龍青陽和叔父，爺兒倆個集體下廚，準備晚飯。</p>
“雙兒說，你承包了工廠？”爸爸問。</p>
“嗯。手續都辦完了，月初揭牌。”</p>
“那就好好幹吧，叔也不說什麼了。”</p>
“我就想趁這個機會，努力拼搏一把，沒準成功了呢？”</p>
“是這麼個理。叔想開了，不能拖你後腿，得好好支持你！”</p>
“謝謝叔父！”得到認可，龍青陽很開心，“我還一直擔心，怎麼給您說呢，看來是多慮了。”</p>
“就像叔父當年一樣，如果我不瞞着家裏去當兵，可能現在，還在老家務農！”</p>
“如果不是您八年前，四處求人，給青陽買個招工名額，青陽豈不一樣？”</p>
“你打小就有志氣，成功是早晚的事。以後出息了，照顧好兩個妹妹。”</p>
“雙兒和茗兒，是青陽一輩子的責任！叔父放心！”</p>
“我現在不放心的，是你嬸孃。”叔父嘆口氣，說，“很不樂觀。”</p>
“嬸孃的病情又加重了？”龍青陽問。</p>
“幻聽幻覺得厲害。每天都說姥姥來看她，問什麼時候跟她走。兩個舅舅，也是着急！”</p>
“那我再去打聽好大夫。”龍青陽說。</p>
“已經找了十幾個了，你盡心了，孩子。”</p>
“那還能怎麼辦？”</p>
“我好好陪着她，慢慢過渡吧。更年期，總會過去的。”</p>
說歸說，爺兒兩個心裏的沉重，不言而喻。更年期抑鬱症，太纏手了。</p>
次日，龍小雙和馬明建去太平洋保險公司簽了合同，隨後去世傑大廈給袁世傑彙報了培訓安排情況，以及自己要去上海受訓的事宜。</p>
袁世傑說：“小雙，同齡人中，你真是走在前沿的人，我也希望你此次前去上海，能滿載而歸。”</p>
“好！袁總，等我從上海回來，我再來給您覆命！”</p>
“小雙，上次咱們商量的那個事情，你怎麼想得？”</p>
“您是說企劃經理那個事情？”</p>
“對！我跟你薛姨，一直等你的回覆呢。”</p>
“這個恐怕要讓您失望了，袁總。”龍小雙說，“我沒有實戰經驗，不能紙上談兵。所以，我要把我租賃的那個櫃面品牌經營好，把講師全方面技能訓練好，我纔敢說會不會做企管。”</p>
“嗯。”袁世傑沉吟一下，點頭，“也有道理。打鐵先得自身硬，那就先歷練一下吧！你有的是大好時光！”</p>
“謝謝袁總！”</p>
“等你好消息！”</p>
袁世傑從大班臺後站起身，鄭重地和龍小雙握手：“下午啓程，一路順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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