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青陽的眼睛被水霧模糊。
他眼前浮現出龍小雙在大雪裏艱難跋涉的身影。
君威慢慢穿過雪地,到了精神病院的大門口。
龍青陽記得住院部在後院,讓李冬直接駕車繞了過去。
同樣護士站詢問了患者姓名,葉文娟果然在這裏
兩人飛快地上到五樓,拐過樓梯,就在走廊的另一端,遠遠看到了爺兒兩個。
第一件事,拿出手機,給寧曉冬打了過去。
“我看到她了,”龍青陽心力交瘁地喘着氣,“那丫頭完好無損”
寧曉冬停頓了兩秒:“那就好我已經上路了,你去給伯母辦理出院手續。”
“好”
灰色的薄呢大衣敞開着,撕開領口的襯衣,露着清硬的鎖骨。
龍青陽就那麼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幾十米的走廊,響徹着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龍小雙看到那個修長的身影,向着自己篤定堅信的走來,席捲着強大的壓抑和氣恨。
來到近前,四目相對,身形有逼迫的感覺,眸如冰冷的潭。
數十秒鐘,龍青陽敗下陣來。
面對那雙清澈無垠,飽含了淚水的的眼睛,他潰不成軍。
張開雙臂,龍小雙投入他的懷中。
“你想要我的命”在她耳畔啞聲低語,狠狠的聲音,狠狠的臂力。
“對不起”龍小雙嗚咽,“害你又擔心了”
“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捧起她的臉,盯着她的眸。
“想要打過,”龍小雙澀聲,“手機沒電了。”
無語凝眉。心臟裏除了愛憐和疼惜,還有什麼
垂下頭,吻住那雙柔弱的脣,把力量和溫暖給她。同時也汲取她的力量和溫暖。否則,這顆心就要碎裂了。
龍承明乾咳了兩聲,驚回龍青陽縹緲的心魂。
“叔父”問龍承明,“怎麼會這樣”
龍承明大掌搓搓鬍子拉碴的腮頰:“初五那天,你奶奶打來電話,把你嬸孃罵了一通”
龍青陽皺了眉,他能把事情串起來。
春節那幾天,娘和毛瑩瑩還在老家,奶奶的耳朵裏,被她們灌滿了
奶奶於是罵了嬸孃,嬸孃瘋了又要逼龍小雙去跟趙冰領結婚證,結果把龍承明逼瘋了,出此下策
“本來是要去你們舅舅家的,也沒去成。”龍承明說,“我也是沒辦法了”
三個男人齊刷刷看向龍小雙。她雙目空洞,黑不見底。
“小雙兒,”李冬率先說,“這事兒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知道”龍小雙垂了頭,“事已至此,我只要媽媽好起來,我太累了,不想折騰了。”
“曉冬在路上,”龍青陽扶住她肩膀,“醫院救護車也來了,接娘去上海”
龍小雙擡起頭,眸中閃過希望的火苗:“師父過來了”
“是所以你不要隨便下決定,會要人命的”
龍小雙看到他眸中的惶恐,如果要人命,也是她的決定,要了他的命。
他也是她的命啊
但是,苦難的母親擺在眼前,她的決定應該何去何從
“媽媽會答應去上海嗎”弱弱地問。
“”龍青陽。
“”龍承明。
“你們不能強制她”龍小雙眸光凜冽,“不能像對待動物那樣,我會瘋的我欠媽媽一條命”
“龍承明”葉文娟在病房裏叫,“你不得好死”
龍小雙捂了耳朵,龍青陽閉了眼睛。
龍承明坐在長椅上,垂頭不語。這話,他已經聽到無數次了吧
他像二十年前一樣,鐵了心要救他的女兒,哪怕對葉文娟造成傷害
站在門前,龍青陽透過欄杆看到了披頭散髮的嬸孃。
剎那間,他跪了,心碎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從少年時期,嬸孃給他做衣服,給他包餃子,給他生病發燒覆冷毛巾,她給過他,多少疼愛和柔暖
只是這一年多,她的更年期觸犯了抑鬱症,她慌措的對待龍小雙,讓他對她有了怨言。這一切,又豈能怪她她本身就是需要關愛的病人
葉文娟在病房裏嘶叫,爺三個相繼崩潰。
龍小雙拿過龍青陽的手機,抖若篩糠,輸入趙冰的號碼,撥通。
“青陽”那端有些慌怕。
“是我,龍小雙。”泣不成聲。
“小雙”趙冰驚喜又擔憂,“你怎麼了”
“明天我跟你去領結婚證。我答應了,嫁給你”
兩行淚,呼呼竄出龍青陽的眼瞼。
李冬別開了頭,吸鼻子。
龍承明點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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