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從來只有壞消息。不論哪件事,當前的狀況都是相似的。若說是無力迴天,還有一線希望;若說天無絕路,卻又不知該去向何方。
“神鳥說,要去南方。興許那裏有什麼消息,能幫你們找回那孩子。”
“……好。”
他們看向南方,卻是漆黑一片。但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月亮的光顯得更加黯淡。日復一日的黎明將至,陽光將會重新照在這片大地。人們渴求的和平與安逸總是短暫,亙古不變的,唯有這東昇起落的日月星辰,而它們又是那樣遙不可及的東西。
在距黛巒城更加遙遠的地方,有一位他們在不遠的將來,即將會遇到的人,正走在街上。
她灰白的長髮微卷,像是一層起伏不定的波紋。可她的容顏還算得上年輕,按理說,頭髮不該這樣枯槁失色。她走起路來也是如此矯健,並不像真正上了年紀的人那般蹣跚。
等待天空完全被白色佔據後,早茶攤子也都支了起來。只是這一帶稍有些冷清,常在這邊喫早茶的,除了她以外,全是店家的老主顧了。
或許還有另一個人。
那人就坐在她旁邊的桌上,戴着一個大大的箬笠,看不出身份。但此人也有一頭長髮,只是更長,更厚重,顏色也不那樣健康。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像東國那邊的喪服,甚至壓的是左衽。攤子上沒一個人敢對她說話,連小二都不敢靠近。即使是坐下,箬笠仍戴在頭上不曾被取下,而那人纖瘦細長的神采像根棍兒一樣挑着帽子。帽檐將臉的上半部分擋得嚴實,但露出略顯尖削的下顎能令人判斷出,她應當也是位女性。
“你是……”她站起身,離開熱騰騰的早茶繞到對方桌前,“哎呀,我們很久沒見了。”
戴着箬笠的女性微微一怔,慢慢將頭擡起來,看到來訪者的面容。她確乎有些驚訝,而對方亦是如此。只聽對方驚呼道:
“呀,你臉上……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麼?”
戴箬笠、壓左衽的女子終於開口了:“我們上次見面,你似乎,還並不會講話。”
“如今會了。”她笑了一下,“我用如意珠的碎片許了願。你應當知道這東西吧?”
“……你會揹負詛咒的。”
“我知道。”她好像並不在意,反而繼續追問那沉悶的女子,“可是,你這樣……不也算是詛咒麼?降魔杵的詛咒。我聽說你在一次任務裏,竊取了尹家奪來的法器。”
“你的消息倒真是準的可怕。有高人指點我,該去尋天泉眼。我早該去了,但左衽門總是許多任務,怎麼都做不完。”女子壓低聲音,“已然春深,該到進山的時候了。”
說罷,她擡起眼,露出小半張晶瑩如冰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