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算收過好處的梧惠沒有說話。她想起那滴紫水晶,還擺在她枕頭邊呢。雖說確實沒有做噩夢,可她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夠好啊……究竟是它“盡力了”,還是真沒作用?
“你就不能……”
你就不能換點便宜設備?算了,這話說出口,啓聞一定會覺得自己的專業性遭到質疑,梧惠還是選擇閉嘴。但是到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放鬆很多了。
“不能什麼?”
“沒啥……”
“唉。不行。”
“不行什麼?”
“我得把我膠捲拿回來。”
梧惠腦袋一陣刺痛。
“……你沒事吧?你真不要命了?我看你確實磕壞了頭。”
“我拍了好多。拿不回來,比讓我死了還難受。我不要緊,醫生說歇一陣就好了,最壞的結果不就是腦震盪嘛。”
這孩子打小就樂觀。梧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你就算和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關係好,可是殷紅她——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會大大咧咧走進去,直接問他們:嗨兄弟我昨天掉這兒的膠捲你們誰見了嗎?我肯定是偷偷摸摸的呀。你放心,我就是普通地去轉一圈,隨便看看。真找不到就算了,我親自去也就死心了。”
“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這樣?!”
“我、我也沒說要拉你去,你別激動呀……哎喲——”
啓聞尷尬地示意她坐下,卻因爲擡手的動作扯到傷口。他手臂上還有一道玻璃劃破的口子,不深,但很長,經不起拉扯。但梧惠已經坐不住了,在護士進門查看情況的時候,她連忙跑了出去。
低着頭快步穿過走廊,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醫院。她沒有叫黃包車,也不打算再回到報館工作。現在的狀態大約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先設法讓自己冷靜。疾步時的風呼呼地刮過臉龐,街上的路人都對她報以異樣的目光。
莫惟明也是,歐陽啓聞也是,他們怎麼都在奇怪的地方固執得要死……真讓人來氣。但想到這兒,她不僅放慢了腳步。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興許自己也是差不多的人,才和他們聊的到一起去。
醫院所在的這條街很長,她還沒跑到路口便累了。熱氣從領子裏呼呼往外冒。這會兒她不覺得冷了。看着街邊星星點點的迎春花,她的心情好了些。再怎麼說,春天都要到了。
一位穿着白色大衣的少年與她擦肩而過,她不由得回頭多看一眼。
真是奇怪啊,在這個季節還穿着這樣的衣服。尤其是那條的圍巾,陰霾的灰色讓人只是看着都覺得透不過氣。
他走向相反的方向,很快消融在熙攘的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