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時代,他們當然不能實行真正的懲治。但阿德勒仍與自由無緣。
直到一個來自東方的人,聽聞了他的事蹟,特意來這無人問津之地造訪了他。瘋人院的麼麼也十分驚歎,僅是一夜的暢談,阿德勒便像是經歷了什麼驅魔儀式——那個質疑神的惡靈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腔對神祇的虔誠。
他很快被放出來。這也並非難事,因爲彼時連他的父親也早已離開人世,不該有誰還能將他管束。長久以來,困頓於這荒謬之地的枷鎖僅他自身。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斬斷枷鎖的從不是那位口齒流利的東方學者。他僅是撥開重重鎖鏈,將它斑駁的鏽跡展現在阿德勒的眼前。在神與靈魂的議題上,他們也從未真正達成共識。
之後,阿德勒以洗心革面的、虔誠的信者身份籠絡人心,又參與了遠洋貿易,正式成爲一名商人。再之後,國家也爲他們的項目投入越來越多的資源與關注。他知曉了那位東方學者的姓名與影響,也輕易地與他重逢——並以朋友的身份提供了諸多便利。
“這就是您想要儘快促成完整星盤的成因嗎?不惜親自下場?”曲羅生困惑地問,“爲了我老闆的師父——您故去的朋友?”
殷紅露出平淡的笑意。
“無所謂了。我們的準則只需一如既往地純粹——開心就好。阿德勒先生有意參演這曠世之作,我們哪有不跟牌的道理。既然演員已悉數入場,我們也該早做準備了。”
她用叉背將一枚醋栗碾碎。一小塊紅色的液體滋出叉齒間,潔白的盤面上,留下形似被按死在牆上的、蟲豸的痕跡。
阿德勒輕輕點頭,繼續迴應曲羅生的問題。
“我也並不完全爲了他,還有別人,還有我自己。實際上,不同的文化背景令我們的認知有着難以跨越的鴻溝,但毫無疑問的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是什麼?”
“知識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