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然是須臾間發生的事弓弦的餘音尚未平息,從天而降的三根利箭迎面襲來。兩人幾乎是本能般的反應,不曾被傷到分毫。朽月君瞬間側臉,長髮從兩肩被甩到一邊去。唐赫看向他的轉過的臉時,口中正銜住了箭的中央;另一支箭仍被他單手擒住,毫無懸念。
最後一箭,深深扎入了唐赫身後的牆面,竟如入水般沒有激起絲毫裂紋的漣漪。但從尾端看,那支箭分明被迅雷般的刀鋒豎直着一分爲二了。
朽月君微微發力,如刀般鋒利的牙咬緊堅硬的木枝,手中與口中的箭同時被折成兩截。四段破碎的箭矢落在地上,他並未多看一眼。
“說來話長,是一位老相識了。”
唐赫收刀回鞘,面露譏諷:“朋友多了,路一樣難走。”
“嘛,彼此吧”朽月君吐掉嘴裏的木屑,“我沒有敵人,只是友人都對我恨之入骨。”
在這段對話結束後,葉月君的弓弦還輕顫着。
她將弓重新揹回去,離開了這處高地。失敗的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並不當真是爲了除掉那個礙手礙腳的陰陽師。想讓他安分些,有很多辦法,只是她沒想到,這絕不包括紅玄長夜的某種“偏愛”。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她先在要去芳春院,那裏有她的一位故友。不出意外,她的搭檔也應當在那裏等她。
唐赫不過是去偏遠些的地段喫頓飯罷了。那一帶離衙門最遠,離邪言碎語最近。
沒有了寒英樓,許多好事的人都聚攏在了這個地方。人們在這裏低估,說已有傳言,隔壁蒼曳城的瀧府案,是一個妖怪做的,所以衙門才結不了案,抓不到人。還有些小道消息說那並不是什麼妖怪,而是一個罕見的半妖所爲。
但聽來聽去,並沒有什麼他需要的消息。大部分內容,他已經知道了,不少還是從朱桐姑娘口中親口聽到的。他現在手頭還有很多錢,不缺這一筆,去追殺一個不受歡迎的、說不定實則羸弱不堪的半妖,是浪費時間與精力的選擇。他需要更多其他的、有價值的信息。
比如萬鬼志。
人類對萬鬼志知之甚少,從這裏聽到消息,他其實沒報什麼希望,不過是順道喫頓飯晚飯罷了。比起那些傳得衆人皆知的八卦,這件事沒有絲毫聲響。若要真正打聽它的事,去問妖怪們更爲划算畢竟,這錄下的是亡故妖怪們的記憶。其影響,不亞於說閻羅魔的生死簿丟到人間去了,誰找到,便能像那石猴似的劃去自己的名字。
不過萬鬼志上的字並不能輕易去改,那些血墨,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後果。這看上去與唐赫並沒有什麼關係,只要朽月君會使就行了。但問題在於,他不能把所謂的“希望”一點點累加在旁人身上。加的越多,一旦翻了車,傷得也越慘。
換句話說他不會進行沒有把握的博弈,哪怕失誤是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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