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的毒蛇圈外,佘氿悠閒地看起了戲。但就在下一刻,他臉色一變。
——有一側的蛇在尚未攻擊前,便被齊刷刷地斬斷成兩截。而每一條,都精準地砍在七寸之上。並且,只用了一劍。
“我們不想玩。”
黛鸞斜着桃木劍,語氣清冷,目光堅毅。劍身上沾了蛇血,順着木頭滴落下來,還未碰到地上就“嗞”的一聲消失了。那些被斬斷的蛇,也都在地上冒出絲絲黑煙,瞬間不見。只有草叢被腐蝕出了一道道漆黑的痕跡。
“阿凌,你會使扇子是吧?”她轉而看向謝花凌,以詢問似的目光。
“……嗯。”
山海欣慰地笑了笑,轉而問她:“那你怕嗎?”
“本來有一點,但現在不怕了。”
說罷,謝花凌展開了扇子,目光與他們一般堅定。輕薄的紙質摺扇如鋒利的刀刃,在源源不斷涌上來的毒蛇間揮舞,一一斬殺。幾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在對方險些受到攻擊時也能立刻幫忙。尋也露出獠牙,甩動那帶着兩枚利刃的尾巴,將這些幻化出的毒蛇如數切碎。
“嘖……”
佘氿感慨出聲,有些欣賞,但更多的是不滿。他不想出更多的力了,便回過頭望向河對岸。而那些鄔遠歸的爪牙尚未趕來,也不知要耽誤多久。
“別分心——”
當他聽到慕琬聲音的一瞬,剛轉過頭,他立刻被踢進了河裏。慕琬的豎直插在土地裏,她雙手抓着傘身蕩過來,就這麼給了疏忽大意的佘氿一腳。
岸上的蛇都消失了。
“快走。”山海催促他們上了坐騎。
來不及了。
整個河道里的水受到某種命令的控制,如一條沉睡的龍般站起了身。不……應該說是一條巨蟒。渾水塑身的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像一座活過來的山,像驚濤巨浪。它沒有信子,也沒有獠牙,卻無比龐大,所有上游流下來的水還在使他不斷膨脹着。
佘氿身上一滴水也沒有。他筆直地站立在蛇頭之上,居高臨下地睥睨他們。
她竟然忘記了——這傢伙是精通水性的好手。
這時候,幾人已經跑出了一小段距離。但那巨蟒實在是太大了,如決堤的洪水沖垮了身後所有的岩石與樹木。它吐出信子——是一截兒水,謝花謠用盡力氣撐開傘,擋過了一劫。那水濺射到四周,所有的草木都被腐蝕成了黑炭似的東西。
所有的動物都和他們一併跑着,即使筋疲力盡也不敢懈怠。稍微放鬆一瞬可就沒命了。慕琬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廢墟——不,那全部都不見了,被水制的蛇神所覆蓋,所吞噬。所經之處,片甲不留。
她攥緊了拳頭。
雪硯宗不是她認識的雪硯宗了,但雪硯谷不能變成她不認識的雪硯谷。
烏雲在剎那間翻滾涌現,遮住了月亮,遮住了一切。佘氿皺起眉,擡頭看了一眼。
天狗怪異的叫聲從雲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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