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君難得爲之側目。
“……若是水無君知道你拿陰陽彎刀,去鱗割肉,不知作何感想。”
“他不在乎。”
“你倒是瞭解他。”
也不知霜月君最後這話是隨口一說,還是有意嘲弄。這時候,柳聲寒忽然笑了。她的笑聲淺而悠長,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笑什麼?”白涯不解。
“沒什麼。”她抿着嘴,“你總這樣令人出乎意料。”
“好苗子,適合來做六道無常。一般人受不了這苦差事,你倒不是一般人。”
“你不願做的差事,不要推給別人。”
霜月君的話剛說出口,就被聲寒懟了回去。
接下來,白涯難得耐心地將自己下落後經歷了什麼,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接下來,他拿出了藍珀,這令他那看似玄之又玄的經歷顯得更可信些。不過也用不着展示證據,當看到五光十色的斑斕魚尾時,他們已經對白涯即將講述的一切深信不疑了。
“你要……和龍打?”
“憑我一個不行。”
“加上我們也不行啊!”祈煥比劃着,“龍啊,兄弟,那可是龍。你知道龍多大嗎?你真當是那故事裏,一個個都跟帶魚似的?做夢呢?”
“我知道。所以我想問問……”他轉過頭,望着霜月君和柳聲寒,“有沒有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談判麼?”聲寒問。
“的確。如果弄清他們忽然食言的原因,或許還有所轉機。現在兩方深仇似海,是絕對不會靜下心來聽對方說些什麼的。”
“可是人聽不懂龍的語言。”祈煥說道,“沒有人能懂,誰都不能。只有鮫人可以。”
“龍懂萬物之語。”
“唉,他們聽得懂的不去說,非要我們什麼都不明白的中間人交流。”祈煥無奈極了,“而且我們幫忙……好像也沒什麼好處啊?”
白涯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霜月君,問道:“法器會是珍珠嗎?”
“我怎麼知道?”他斜眼看他,“你不會想借機順走吧?”
“雖然毫無道理地得到這麼多東西……老實說我也覺得意外,但我還不至於走到哪兒都要瞬一把的地步啊。”
嘴上說着,白涯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們手上的法器。海神的琥珀,或許可以對人或生物的精神造成影響;鳥神的琉璃心,暫且還不知有什麼作用;戰神的紫金降魔杵,似乎是與格鬥有關的武器。
“龍啊——龍……”
霜月君喃喃自語。
幾人本以爲,霜月君只是百無聊賴,又無處可去,才隨他們下來。不指望他幫什麼忙,別再添什麼亂就謝天謝地了。
“怎麼了?”祈煥看向他。就在那一刻,他心裏忽然涌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涼意。
那是什麼表情?
霜月君露出淡淡的、近乎祥和的笑容,與他平日裏一貫的死人臉大不相同。不如說,正是這種暖洋洋的淺笑放在他的臉上才顯得尤爲冰冷。正如他的刀一樣,展現出一種彷彿只有淬火時纔會表現出的、冷與熱的衝突後留下的痕跡。他像是熱切地期盼着什麼,又以那慣有的冷漠並非刻意地壓制下去。這種神情,白涯是見過的,那時他對霜月君可沒什麼好印象。
但,若是霜月君,若是封魔刃的話……